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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子翎的周遭,其實正跪著無數腫脹醜陋的厲鬼,齜牙咧嘴,長牙露齒,不甘又痛苦地伏拜著!
「晌午日盛,陰魂見者散。」
在這樣日照充沛的正午,陰魂現身是極其痛苦的事情,慕子翎卻全然不知道一樣斥令著他們不準退去。
——這是懲罰。
懲罰它們曾在慕子翎重傷虛弱時,心懷不軌,妄圖反噬。
慕子翎燒了幾個解恨玩,其餘的乏了,就令它們跪在庭下,若自己午憩醒來還沒有消散,就算一筆勾銷。
「你這一生,想要的永遠不會得到,珍愛的都必將失去,註定是無親無友……走到哪裡,都不會被人善待!!」
夢裡,數月之前的場景再次重現,耄耋巫師口含鮮血,垂死地望著他,發恨詛咒——
慕子翎靜靜站立,漠然又冰冷地看著腳邊人。
他記得那一日的場景,知道慕蒙會怒瞪雙眼死去,也知道他會咒罵自己哪些話。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場夢裡的時候,他卻在聽慕蒙吐出那些咒言時突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心悸,而那本應死去之人,也死死盯著他的身後,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突然爆發出一陣止不住的大笑——
「王上駕到——」
慕子翎突然驚醒過來,外頭晌午陽光正盛。
僕從高聲通傳,秦繹從院外走了進來。
他穿著玄色的雲紋龍服,袖口領子綴著金線,僕從都被留在了外頭,只有他自己朝慕子翎走過去。
慕子翎額上滿是冷汗,怔怔看著眼前空氣微微喘氣。
良久,他閉了閉眼,揮袖讓庭內的陰魂都退下,有些虛脫地坐了起來。
「怎麼出了這樣多的汗?」
秦繹走到了他面前,瞧著慕子翎,見他蒼白的面頰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不由摸了摸,問:「做了噩夢?」
慕子翎疲倦點點頭,這場午覺睡得他很累。
他勾了勾手指,一隻小鬼便從空中顯形,頭頂著一盞瓷碗,顛顛地跑到慕子翎面前來——
是一碗酸梅湯。
慕子翎隨口抿了一口,卻還是感覺很難受。他有些嘶啞地抬眼,望著秦繹,問:
「你怎麼來了。」
秦繹坐在慕子翎竹椅的另一端,今日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手搭在膝蓋上,目光遠遠地看著哪裡,很是不在狀態地「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才又補上一句:「隨意逛著,就過來了。」
這倒不是假話。剛才在府邸內亂轉的時候,秦繹滿心煩亂,根本只是亂走,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等他再抬起眼來的時候,就已經站在慕子翎小院的門口了。
腳好像長了眼睛一樣。
「傷……好一些了麼?」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地坐著,秦繹有些不自然,沒話找話道:「還在換藥麼。」
慕子翎淡淡的:「好一些了。」
他手上擺弄著一個什麼東西,像有很多乾花瓣兒,慕子翎正把它們往一個錦囊裡塞。
秦繹注意到了,不由挑眉看過來,問道:「這是什麼?」
「明月囊。」
慕子翎卻眼也不抬,仍垂眼看著手上的小布袋,淡聲說:「辟邪蟲用的。」
「辟邪蟲?」
秦繹更有興趣了,饒有興趣說:「孤好像見你戴過。如何,這東西需要定期更換麼?」
慕子翎一席白袍,身上總是素色的配飾,秦繹是很久之後才發現他腰間掛著一隻雪白的錦囊。
上頭繡的是一枝枯荷。
但這個不是,這次慕子翎手中擺弄著的,是一隻繡著白山茶的暗紋。
慕子翎手指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