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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程燎請下的這天假還是沒有浪費。林原野睡到天色入夜才起床,比昨天夜裡更濃重的疲憊與痠痛,沿著身體裡的每一根神經席捲而來。
水煮魚最後端上桌的時候,赫然已經變成了口味清淡的清蒸魚。林原野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步伐慢悠悠地走到桌前坐下來。
程燎坐在桌邊給魚肉挑刺,聽見他拉開椅子坐下的動靜,神色自然地將手邊那碗魚肉推向他面前。
林原野夾起細嫩的魚肉放入口中,繼而抬起頭來問他:「你們請一天假要扣多少錢?」
「一天的工資。」對方回答得不太在意。
林原野卻有點心痛地皺起眉來,語氣佯作漫不經心地試探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換工作?」
「為什麼?」程燎目光筆直地投向他問。
「每天上班太辛苦,而且沒有假。」林原野撐著下巴如實答道。
「你不喜歡嗎?」沒有接他的話茬,對方忽然問出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來。
林原野不明就裡地愣住,「什麼?」
「你不喜歡這份工作嗎?」程燎神色不變地重複道。
林原野聞言,眸中湧起幾分明顯的詫異情緒來。他在認識程燎以前,男人就在做這份工作。他在挑選工作上的個人喜好,理應與程燎換工作這件事毫不相干才是。
他沒來得及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院子外的老式門鈴就先響了起來。程燎放下筷子起身去開門,林原野坐在桌子前沒有動,視線漫不經心落向面前的空中時,思緒卻不受控制地遊向心底,長年累月久經掩埋的記憶深處。
過往經歷過的那些歲月裡,與工地這類地方掛鉤的記憶並不多。唯一能夠追根溯源的記憶節點,大概也只有他在大學裡那段沒來得及開始的戀愛。
他也曾經在學校裡有過閤眼緣的曖昧物件,只是在兩人捅破窗戶確定關係以前,他就因為原則上無法觸碰的底線,很快與對方斷掉了所有聯絡與往來。
而偏偏在事情發生不久時,楊錦年從旁人那裡聽聞他感情上的不順,主動提出想要給他介紹男朋友。
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年,但他此刻依舊能夠很清晰地回憶起來,那大概是個悶雷滾滾暴雨即將來臨的陰沉午後。林原野將車停在工地旁的路邊,坐在車內拉黑了手機中頻繁打入的號碼。
而楊錦年的那通電話,就是緊緊跟在被自己拉黑的號碼後面,無縫銜接地撥了過來,絲毫不給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林原野的心臟與天邊沉悶厚重的烏雲一般無二,陰鬱得彷彿隨時都能擰出水來。而他就是在這樣煩悶與壓抑的情緒裡,沉沉吐出一口氣來,接通了楊錦年打來的電話。
當時楊錦年已經畢業回國,對方在電話裡似乎是想要安慰他,林原野卻沒有多餘的耐心去聽,直截了當地打斷他的話道:「有事就直接說,沒事我先掛了。」
楊錦年這才倉促結束自己那些顧左右而言他的話,唯恐他耐心盡失不打招呼就掛電話,忙不迭地出聲叫住他道:「我有事。」
林原野問:「有什麼事?」
楊錦年也就不再支支吾吾地賣關子,直言不諱地說是想給他介紹男朋友。
林原野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竅還是怎麼回事,聽聞對方在電話裡這樣說,竟然也並未第一時間裡就拒絕,而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國內還是國外的?」
這話聽在楊錦年耳朵裡,也沒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來。畢竟自己出國讀書那幾年,也的確在國外結交了不少朋友。
他在兩項答案之間小心地謹慎揣摩片刻,最後憑藉著這麼多年來對林原野的瞭解,保險起見地選擇了更不易出錯的答案:「國內。」
林原野語氣平淡地哦了一聲,不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