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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他是李子恆的未來舅子,兩人不該有矛盾的啊?
因為李子恆忽然鬧脾氣的緣故,周氏只得推遲回孃家省親的行程。
李九冬無可無不可,沒人催她出發,她就安安靜靜地趴在羅漢床上玩七巧板。
而李昭節一心盼著出去玩,聽說不能去周家村,很不高興。夜裡吃飯的時候,氣鼓鼓的,專門挑醬瓜炒雞片裡的醬瓜吃,然後故意把醬瓜咬得嘎吱響,以此表達她的不滿。
曹氏又氣又笑,收走李昭節面前的菜碟子,另給她舀了一碗魚頭豆腐湯。
李昭節不肯輕易放棄,又把魚頭咬得滋滋響。
周氏根本沒注意到李昭節咀嚼飯菜時發出的噪音。
她一面憂心楊縣令和楊天佑忽然上門求親,生怕楊家仗勢強娶李綺節,雖然李家不怕楊家的財勢,可惹上縣令家的公子,以後誰還敢向李家求親?一面因為李子恆和孟春芳的婚事受阻礙而急躁,疑心家裡最近是不是風水不大好,想託人去尋個風水師傅;一面還惦記著寶鵲的事。
李大伯再三言明不會收用寶鵲,寶鵲日日找周氏哭訴,說她不敢再到李大伯跟前去伺候了,李大伯一見她就開罵,她已經被嚇破膽子了。
周氏心裡覺得很對不住這個忠心聽話的丫頭,想為她找一門妥當的婚事。
不管李大伯有沒有和寶鵲發生什麼,因為周氏的一意孤行,寶鵲的名聲已經壞了。家裡的長工、短工們懷疑她想爬李大伯的床,肯定不樂意娶她,那願意的呢,多半是靠不住的酒色之徒。
周氏愧疚萬分,想給寶鵲找一個門第上既對得上,對方性子又好相處的人家,才能把寶鵲嫁過去,不然,她這一輩子都難以安心。
事情堆疊到一塊兒,樁樁件件都麻煩。
周氏夾起一塊粉糯的菱角米,漫不經心地往李昭節碗裡一放。
李昭節以為周氏在警告她,嚇得渾身一顫,握著湯匙,老老實實喝湯,再不敢發出一點異響。
周氏渾然不覺,不動聲色間瞥一眼燈燭照耀下愈顯青春美貌的李綺節,一邊往嘴裡扒飯,一邊暗暗道:別的先不談,當務之急是先把三娘送到周家村去!大郎是男兒,婚事磋磨點不妨事。三娘已經被楊家退親了,不能再出一點差錯!聽說楊家九郎最近時常帶著僕從在鄉裡走動,他那樣的官家子弟,最愛熱鬧風流,成天吃喝玩樂,不務正業。之前只會在縣城裡晃蕩,從不到鄉下來的,近來卻總在李家周圍冒影兒,若說只是巧合,周氏頭一個不信!
周氏不曉得,她真的冤枉楊天佑了。
和李家相隔不遠的渡口處,船伕把船蒿往岸邊一撐,烏篷船像枝離弦的箭,刺破重重水波,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盪開的漣漪。
漁火明明滅滅,兩岸黑黢黢的山影間,偶爾劃過數道暈黃流光,那是山谷裡的人家村落。
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腳踏枹木屐的半大少年,一腳踏空,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下船頭。
旁邊一個穿寶藍色雲紋地繡神仙富貴寧綢大襟直身的少年伸手在他跟前微微一攔。
半大少年勉強穩住身子,轉身往船尾走去。
槳聲欸乃,夜色黑沉,看不清少年的眉眼,只聽到他輕輕說了一聲:「勞駕了。「
聲音又清又亮,像冬日暖陽底下的冰層在一點一點融化,偶爾冰面裂開一條細縫,能聽到裡頭汩汩的水聲。
楊天佑怔愣片刻,少年已經走遠,阿滿走到他身旁,縮著腦袋,「少爺,這麼晚了,咱們回去是直接回府嗎?「
回縣衙?府裡的下人都只聽金氏的話,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給他開門?老爹在金氏面前,只有挨訓的份,也靠不上。
夜裡江風大,楊天佑忽然覺得寒涼入骨,忍不住把領口攏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