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小鳥一樣粗嘎,心裡十分驚訝。她個性向來沉穩,也以脾氣溫和、謹言慎行而驕傲。“你幫我的小女兒織的毯子呢?”弗洛拉滿臉通紅,環顧客廳向眾人求助。魯思拉起諾拉的手,緊緊地握住,諾拉感覺到柔軟的肌膚以及五指令人吃驚的壓力。戴維曾告訴她這些指骨的名稱,但她卻記不起來。更糟的是,她哭了。“別哭,別哭,你有個漂亮的小男孩。”魯思說。“他曾經有個妹妹。”諾拉輕聲回答。她語氣決然,同時環顧眾人的臉龐。她們好意來訪,沒錯,她們都很難過,而她卻讓大家更傷心,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這一輩子都在試著做她該做的事,但她覺得很累。“她叫菲比,我想聽聽有人說她的名字,你們聽見了嗎?”她站起來。“我要有人記得她的名字。”隨後,有塊冰涼的白布貼在她額頭上,好幾雙手攙扶她躺在沙發上。她們叫她閉上雙眼,她依言照辦,但淚珠卻依然滾滾而下,如同泉湧,她似乎停不下來。大家又開始說話,討論應該如何是好,聲音彷彿在風中翻旋的雪花。有人說即使母子均安、生產過程順利,產後的幾天也可能忽然心情低落,一點都不奇怪;另一個聲音建議馬上打電話給戴維。但這時布麗來了,冷靜而優雅地把大家送到門口。大家離開之後,諾拉張開眼睛,看到布麗穿著她的一件圍群,繡著荷葉邊的腰帶鬆鬆地系在纖細的腰際。弗洛拉的毯子在地上一堆包裝紙之間。她拾起毯子,將手指纏繞在柔軟的毛線間。她擦擦眼淚,開口說話。
一九六四年(11)
“戴維說她的頭髮是黑色的,跟他的一樣。”布麗專注地看著她。“你說你要幫她辦一場追思會,諾拉,何必再等呢?為什麼不現在就辦?說不定能帶給你一些安寧。”諾拉搖搖頭。“戴維和大家說得有道理,我應該專心照顧手邊這個寶寶。”布麗聳聳肩。“但你卻沒有這麼做。你越試著不想她,就越會想到她。戴維不過是個醫生,”她強調,“他不是什麼都懂,也不是上帝。”“當然不是,”諾拉說,“我知道。”“有時候我懷疑你並不知道。”諾拉沒有回答。光滑的地板上出現各種光影,樹葉的影子把光影刺穿出一個個小洞,壁爐架上的時鐘發出柔緩的滴答聲,她覺得她應該生氣,但她並無怒意。辦個追思會似乎是個好主意,從她踏上診所外的臺階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精力和意志力逐漸被掏空,直到現在依然如此。辦個追思會說不定能夠斷絕這種感覺。“或許你說的沒錯。”她說,“我不知道,說不定辦一場規模很小,很安靜的活動吧。”布麗把電話拿給她。“好,現在就開始打探訊息吧。”諾拉深深吸了一口氣,著手進行。她先打電話給新來的牧師,跟牧師說希望辦個追思會,沒錯,在教堂後院裡舉行,沒錯,風雨無阻,為我女兒菲比辦的,她一出生就過世了。接下來的兩小時,她對花店、報社負責分類廣告的女人、縫紉班的朋友們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縫紉班的朋友們還答應負責鮮花擺飾。每說一次,她就覺得心中愈加寧靜,那種感覺就好像讓保羅吮著乳頭吃奶,她釋放了痛苦,讓自己跟周遭世界再度搭上線。布麗去上課了,諾拉在寂靜的家中走了一圈,盯著一片髒亂。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臥室,疏懶的結果全都現形。先前她每天看到家裡雜亂無章,卻一點也不在乎,但此刻她感到一股精力,而非疲憊與怠惰。生產之後,她第一次興起這種感覺。她扯下床上皺成一團的床單,開啟窗戶,清掃灰塵;她脫下牛仔布的孕婦裝,在衣櫃中搜尋,直到找到一條合身的裙子,以及一件沒有沾上奶漬的襯衫為止。她皺著眉頭看看鏡中的自己,雖然還是太臃腫、太笨重,但她感覺好多了。她也花了點時間整理頭髮。她梳了一百下,完畢之後梳子上夾滿了髮絲,宛如一床厚厚的金色羽毛被。隨著體內的荷爾蒙重新調整,她懷孕期間的豐潤也會漸漸消退。她知道會是如此,但她還是想哭。夠了,她嚴厲地對自己說,一邊擦上口紅,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