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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阿綺而言,記憶中的這位婆母的確溫柔敦厚,和善可親,可也是因太過溫善,反成了她前世婚姻中,一抹難以忘懷的陰霾。
如今她既不打算與郗翰之長久,自也會對這位婆母敬而遠之。
☆、啟程
因驟聞母親訊息,郗翰之自然等不到明日再走,策馬入府邸後,便匆匆更衣,隨意帶了些乾糧水囊等物,便急著親自往義興去迎母親。
然他到底心中還有顧慮,臨行前,特意將劉澍恩留下,令其明日護送阿綺啟程,又忽而想起先前的吩咐,遂問:「這兩日夫人在府中,可有何異動?」
劉澍恩搖頭:「前日才尋了兩個兵卒家中的女眷入府中來,因是新來的,未曾近夫人身邊,更不知府中事,只隱約知曉夫人,先前還與侍中家的那位堂姊通訊,近來因崔府禁著那位夫人,便也不大寫書信了。」
郗翰之點頭,她與堂姊交好,此事倒並無不妥。
然劉澍恩又道:「倒是咱們守在府外的人,瞧見了些不尋常的。」
「夫人身邊有人,近來頻頻在同泰寺附近出沒,彷彿還在那處尋了住所,似乎並不欲與夫人一同離開建康。」
同泰寺,那是皇家寺院,更是她日後墜塔之地。
郗翰之心中一凜,心中懷疑與刺痛交織,沉吟片刻,吩咐道:「留兩個人,繼續盯牢些。明日上路,且行慢些,待我接到母親,再追上來,一同入壽春。」
壽春除為豫州治所外,也是淮南郡治所,那袁義丘既為淮南內史,便也長居壽春。先前照他的吩咐,流言既散,奸細已出,袁義丘定已驚慌失措,欲將他除掉。
而崔女既未將他作夫君般敬愛,一心與他涇渭分明,他便不得不稍稍提防些。
況且,他始終記得,袁義丘有勇無謀,行事無度,又格外好色,絕不能教其有機可乘。饒是他與崔女感情淡漠,也得顧忌著她是崔公之女,若真身陷險境,他必要受牽制。
劉澍恩心中大致明瞭,自應答下,將他送出。
……
第二日雨歇,食時方過,阿綺便領著一眾僕從自府中啟程離去。
郗翰之在建康常受朝臣鄙夷冷落,少有的幾位私交尚好的朝臣,早已私下道別;而阿綺,雖是天之驕女,卻到底已為人婦,從前閨中幾位故友,自不能登上街頭前來送行,至於崔氏族中,如今由崔淮掌著,更無人來送。
是以府邸前,寬闊的長道上,除了僕從車馬,阿綺未料會有送行之人。
然行出不遠,便見闊道邊,早有單人單騎,身揹包裹,腰配長劍,踏在潮濕軟土間,靜靜等候。
劉澍恩早早瞧見,心生警惕,忙驅馬靠近車邊問:「女郎,前方有位郎君等候,可是女郎舊識?」
阿綺因昨日淋了冷雨,受了些涼,今日正頭暈乏力,坐在車中,將車簾掩得嚴嚴實實,此時聞言,方披著稍厚的長衫朝外望去。
只見那人已翻身下馬,正立在一側恭敬躬身行禮,觀其身量模樣,正是孫寬。
阿綺執帕輕咳兩聲,道:「劉參軍,那位便是我堂姊的恩人,孫參軍,想來是替我堂姊來給我送行的。」
劉澍恩瞭然,這才命隊伍停下,由著孫寬行至近前。
只見孫寬大步行至車邊,竟是單膝跪下,挺身拱手,沉聲道:「夫人成全寬與阿萱的婚事,此番恩情,寬畢生難忘。日後若有差遣之處,寬定竭盡所能,絕不推辭。」
阿綺一面輕咳著,一面示意他勿行如此大禮,道:「我幫參軍,是因參軍待我阿秭,的確是真心愛重。我阿秭婚姻不順,往後時日,只盼參軍能好生呵護著她。」
孫寬滿面肅然,目中除堅毅外,更有幾分懷戀:「寬少時落魄,曾自建康流亡南下。當時已近一月未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