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櫳翠庵初見妙玉 醉瓊樓士子喧囂(第1/2 頁)
戲既看罷,元妃命人撤筵,又將大觀園未到之處又復遊玩。
行至一處,忽見山環佛寺,早有雙十尼姑、道姑迎出來。那賈蘭被元春挽著,見當中有一帶髮修行女居士,雖低著頭,氣質孤芳傲物又清潔無暇,心道:“這定是那妙玉無疑了!”
正思量間,忽見妙玉抬起頭與自己對視了一眼,那目光深邃無波,毫無一絲生氣,落到賈蘭身上卻如同投石入水,激起一圈圈漣漪。
一股難以言喻的意味從賈蘭心底泛起,不是厭惡的感覺。
自從元春省親的靴子落地,心中壓力驟去之後,賈蘭便隱隱覺得自己五感敏銳了許多,這二十個姑子自己也是第一眼就聚焦在妙玉身上,儘管自己學業雜務繁忙,只聞其人未見其面。
正不解中,那妙玉又低下了頭,要不是最後一瞬隱秘地給自己遞了個眼神,賈蘭恐怕懷疑方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另一邊,元妃聽得寶玉介紹此地名櫳翠庵,乃是專門為省親時所做法事的寺廟,連忙盥手進去焚香拜佛,又題一匾雲︰“苦海慈航”,下命額外加恩與一般幽尼女道。
這廂賈府在大觀園內大排宴席,那大觀園外的神京街上也是好不熱鬧。
神京自新正月後,順天府便開始在正南門前天橋大街上搭建綵棚,其狀如山,號稱山棚,至正月七日,飾以各色燈飾,結成燈山。正月十五元宵夜,百姓遊人聚集大街,兩邊奇術異能,歌舞百戲,鱗鱗相切,聲聞十餘里。
沿街各處酒店門首,皆縛起綵樓歡門,向晚燈燭熒煌,上下相照,天橋街上名樓薈聚,有豐樂樓、宜城樓、還珠樓、長慶樓、八仙樓,此五樓交錯相向,各有飛橋欄檻,珠簾繡額,燈燭晃耀。
近兩年在街上又開起了一家醉瓊樓,形制雖不及五樓,然菜式新穎,服務周到,亦是大受歡迎。
此時那醉瓊樓上三樓雅座,這雅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左右隔間,飾以紗帳,中間正對天橋大街處有隔扇,開則為門,閉則為窗,外面有一小小的陽臺,種上文竹別有幽情。
雅間之中,一老一少相向而坐,角落處還立著一僕人,老者蒼然古貌,眼裡渾濁卻暗藏精光,眉白如曉霜映日,雖著布衣,但一身難掩的貴氣。少者唇紅齒白,相貌俊美,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同樣一身的貴氣,雙眼含笑望著老者,舉手投足又微微帶著恭敬。
“皇祖父,請品嚐。”少者舉起酒壺往老者的杯中倒酒,“這醉瓊樓的酒味道清洌又有回甘,與宮中御酒相比風味迥然不同,此乃孫兒年前就訂好的,到今天才開封的上等好酒。”
老者輕輕提起酒杯聞了下,輕輕抿了一小口在嘴裡慢慢回味,再盡數喝下,讚道:“果然的確是別有一番風味,天放你有心了。”
那名喚“天放”的年輕男子便謙虛著邊給老者續上一杯。
捧著手中美酒,望著天上一輪明月,俯視樓下,天街上人來人往,充滿喜慶,老者卻睹物傷情,吟得:“嘆十年心事,休休莫莫。歲月無多人易老,乾坤雖大愁難著。”
老者語氣寥落,聽得一旁隨侍的僕者眼帶愁意,那天放男子更是連忙勸道:“皇祖父切莫太過憂心,乃皇祖父鴻福,如今朝廷在四叔調理下四海昇平,邊疆寧靖,雖偶有宵小作亂,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原來這老者乃是微服出行的當今太上,嘉佑皇帝蕭璟。
太上聞言曬笑一聲,嘆道:“哪有什麼鴻福!?天放你是不知道這為政之難,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朕自祖宗繼承神器,數十年來未嘗有一絲怠懈,本想有生之年能掃平北狄,不料那狄主狡詐,虧得先榮國帥六軍北上才略定局勢,數十年之功一朝盡喪,朕這心氣也去了七捌成了!”
這話說得極重,饒是天放一時也不敢接話。
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