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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諾。&rdo;
……
朱令月見過皇后退出來時,發現庭裡明顯寂靜下來,絲竹管絃已停罷,適才微喧的人聲也聞不著,唯有繁燈如熾,草蟲低鳴,清園蕭索。
才不過月升時,歡宴為何結束這麼早?
雖心有疑問,但腳步未停,宮人引著她向偏逕行,要到府門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擊掌。
小宮人在她胳膊上一拽,拉到牆根底下陰影裡,示意迴避。
只聽得門外有馬蹄和車轍之聲,奴僕照引下,一華服男子先入,三十許人,一襲紫袍,姿容英偉,腰掛明月珠,正是尚了同昌長公主的護軍將軍趙睿。他作接引態,恭敬引入一玉冠玄袍的青年,舉止灑然,清雅貴態。
讓手握禁軍的駙馬親自照引參乘,這青年身份一目瞭然。
他們走得很快,朱令月和宮人並沒有在牆根底下等多久,只見爍目燈移,眼底下煙火飛綻似的,袍裾如掠翅之鴻,轉眼,門府黢黑,周遭空寂,已只剩冷月落檻。
宮人向前伸臂:&ldo;女郎請。&rdo;
其實同昌長公主府的門庭燈火高照,垂花柱上寶光瑩瑩,燃得榴花一般。卻不知為何,在燦爛了一遭後,顯得這般淒清。
她邁過門檻,辭別宮人,獨捧一燈獨步長街。
明熙裡朱門櫛比,一街之隔就是太傅的府苑,此時也在作宴。
鬼迷心竅,她走到半途又迴轉,吹熄了手中的燈,站到高棟巍峨牆影下。
不多時,門口又有響動。
他不是來赴宴,竟是專程來接她的。
是她先邁出門,肩上披了氅衣,府門幾級緩緩階梯,身後皇帝便緊兩步,託著她手。
她轉頭同送到門口的同昌長公主齊清說話,低垂著頭,輕言細語叮嚀。
石榴花一樣緋紅流丹的燈光照在她倭墮髮髻、素淡半面上,與身後安然等待的玄袍俊雅青年渾然一對佳偶。
待她叮囑罷了,眾人都安靜下來,默契地看向緘默的玄袍人‐‐他作為當中地位最高的人,理所應當在最後有三言兩語的言辭,但他卻只是笑,偏了偏頭,示意他的妻子已經說過了。
齊清意味深長掩了唇笑,行禮辭別。
皇帝用的御輦候在道畔,雙轂塗朱,車壁上雲紋倚龍伏虎,旌旗上描繪日月升龍,翠羽為蓋,金作華形,莖皆低曲,似一朵巨大的金色曇花,綻開在濃重夜色裡。他扶著她肩,引上輦去,在後放下簾幕。便只能看見厚重的錦幕垂落,將涼霧夜風都擋在外。
聽到輕輕鸞鈴響,車輦不知何時走遠了,風裡只留下些微香氣,冰凌初化一樣清冷的味道。
長公主府也關上了正門,兩堵高牆深樓危影,月光鋪落一道霜地,朱令月方才如夢初醒,從牆根下走出來。
適才一眼如鼻尖冷香叫風吹散,轉眼便記不得御輦上的花紋究竟是什麼顏色。
眼前幕幕,紛雜交錯。
從元初三年,她十五歲及笄那年乍入長安,繁華落眼少女心性任性恣意,被鄭太后捧為一顆棋子,長信宮高,高得叫她以為當真天很低,舉手即可摘星辰,到如今短短數年,已窺盡海市蜃樓的浮華一夢。
她舉著那盞已滅的燈,獨行寬闊道中,白露沾衣,裙裳垂墜。
隱約聽得風裡不知吹來周邊哪家豪門歡宴的歌姬之聲,唱道是‐‐
&ldo;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流光惜易邁,歡娛及良時。&rdo;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更】感謝在2022-09-16 20:21:512022-09-18 15:0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