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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晏亭神思遊走,直至李弈出言問她:&ldo;你為何篤定王安會出兵,而不是袖手旁觀?&rdo;
朱晏亭道:&ldo;我雖與他不熟,但從前他巴結母親,未得重用,後又巴結吳郡守成了都尉,想來有幾分賈人逐利之性。&rdo;她唇畔浮現自嘲之笑:&ldo;我不過提醒他聖上還未立後……他此時護我,損小,獲利大,此時坐視我喪身匪手,獲利小,遺禍大。說到底,賭他肯不肯冒險而已。&rdo;
話音剛落,&ldo;嗖&rdo;的一聲,一簇雪白的羽箭射來,奪的釘在木上。
斥候興奮大叫:&ldo;將軍!援軍,援軍到了!&rdo;
李弈猛地站立起身,仔細聽聞,山下果有突陣之聲,鼓行之響,眺見賊匪陣型自亂,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幾人都以為必死無疑,不料還有這等轉機,李弈回身望了朱晏亭一眼,忽而倒退幾步,單膝跪地,垂首道:&ldo;女公子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弈銘記於心,結草銜環,誓死以報!&rdo;
他麾下數人以隨之拜倒。
朱晏亭忙伸出手,扶著他手甲將他攙起來,注視他沾滿血汙的眉眼:&ldo;我知道將軍清白,是我家委屈你了。&rdo;
她頓了一頓:&ldo;我母雖亡,我尤未死,豈能坐視黑白顛倒,乾坤倒置。晏亭今日起誓,我還有一息尚存,定要替我母舊部爭回一憩之地,使河漢濁而復清,日月幽而復明,若不能,有如此節!&rdo;
她說罷,執起攜來之刀,猛斫而下,刀光如雪劈落,一刀折斷了石旁五指來粗的巨木。
李弈這三載飽受責難,汙言蓋頂,念及尊敬舊主,從未有隻言片語的辯解,一直默默忍受。直至聽見朱晏亭這句&ldo;我家委屈你了&rdo;,竟不由得心緒翻湧,眼眶泛紅。
不願被她看見,匆忙轉了身,擎弓策刀,大喝道:&ldo;諸位聽令,護衛女公子,我們衝下山去!&rdo;
……
芒碭山的賊匪,說到底是饑寒交迫落草為寇的布衣,縱人多勢眾,也沒什麼像樣的兵器,對上王安所領的訓練有素章華正卒,很快就落敗散行,潰不成陣了。
李弈有意要緝拿匪首,以警背後主使之人。
他們與部分章華軍會合之後,李弈趁王安未到,借了一匹戰馬,單騎追拿匪首。
朱晏亭因不願早早與王安會面,也借一弓,背箭囊,策雪驄,助他一臂之力。
李弈觀察一夜,早已摸清匪首形容模樣,一路追擊。
那賊首嚇破了膽,攜著數人一路往東逃竄。
朱晏亭走了一陣,忽覺道路有些眼熟,提醒道:&ldo;這是通往玄祀的路。&rdo;
芒碭山因是高祖龍興地,高祖未發跡前,方士曾見玄龍蟠踞其身,後果以水德大出天下。高祖克成帝業之後,回鄉封祖,於芒碭設玄祀,奉祭饗。
長公主治章華國的時候,時常來玄祀祭拜,朱晏亭也曾隨她一起。
這賊首一路亂竄,竟直直的往玄祀去了。
李弈一凜:&ldo;玄祀重地,要速速緝拿,不容他褻瀆。&rdo;
兩人出山林,上官道,接近玄祀時,前方忽見旌旗獵獵,有一列車馬。
數十騎馬行開道,車有十二駕,一色玄蓋朱螢幕,御者冠插白羽,騎吏齊刷刷著玄甲、掛刀佩劍,威勢赫然,令人不敢逼視。
當中一車,乃六騎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的白馬駕車,白馬象鑣鏤錫,馬首戴雕琢辟邪的金冠,冠頂蓬鬆翟羽。
玄車寬大,下滾耀眼奪目的朱班重牙雙轂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