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逝去(第1/2 頁)
門栓,長梯,甚至不知誰從什麼地方滾過來的一個破舊的大磨盤,東西一樣一樣地堵在了門後。
冷宮的門雖陳舊,但足夠厚重,門上包著鐵皮,釘著銅釘,宮牆高高的,只要在門後堵好了,外頭那群人一時半刻便沒法進來,而如意在來之前就已經派人去請示許貴妃,也不怕自己等人會被困在此處太久。
但
感受到懷中人因為痛苦而抽搐的身體,如意的手腳也有些軟了,思路卻在驚變之下異常清晰,竟還能在一邊指揮宮人們將沈惠婉放平處理傷口的同時,擔心著許貴妃派來的人會與那群“羽林衛”撞上。
“她怎麼樣了”錢仙蕙哭著問。
如意搖頭:“我也不曉得。”
沈惠婉傷在後背,刀口又深又長,雖緊急找了點兒應急的藥粉出來用上,卻還是堵不住那如決堤一般洶湧的血滾滾流淌。
“楠妹妹”沈惠婉費力地撕開被汗水黏連在一起的雙唇,“妹妹”
“還念這個呢,別唸了唸了有什麼用啊”錢仙蕙哇哇哭著不停地用袖子抹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不是,你恨,是我是我一直在恨”她忽然詐屍一樣抬起一條手臂,抓住錢仙蕙的長褲。
錢仙蕙嚇了一跳,卻沒躲開,反而蹲下來握住她的手。
兩隻全是血跡的手握在一起。
“小船船兒搖,藕、藕花兒香”她哼著破碎的小調,意識卻回到“妹妹”初入府的那一日。
那個時候的“妹妹”,羞怯,安靜,不知為何總有股淡淡的憂懼,沈惠婉以為是她剛剛離開了熟識的環境而不安,便想著去寬慰她,卻恰好聽見她望著院中的一片池子輕輕哼著這句歌,被出現的沈惠婉打斷之後,直到她死去,再沒有哼唱過。
原本這句歌在沈惠婉的記憶裡也已經模糊得不成樣子了,此刻卻是又清晰地浮了上來,與之一同上浮的,還有往日那些被她有意無意忽略過去的,有關“沈楠榴”此人的某些事情。
她怯意中含怨的眼神,面對府中眾人過分迴避的態度,一聲聲姐姐裡的欲語還休
“是我不好,我受慣了管束便覺得,那些才是好的”
哪有女兒家不受管的呢?
事事,做好了是應當,做不好,便要受指責。
沈惠婉也是這麼長起來的,規規矩矩,大家閨秀,幼時偶有出格,受了罰,聽了勸,也見過府中僕婢們對自己行止不當的竊竊私語,被長輩們派來的嬤嬤規勸、打手板、罰站也是家常便飯她將鎖鏈綴在心口,這條鎖鏈閃著光,鑲金嵌玉,富貴無匹。人人都告訴她,這沉重卻美麗的鏈子,是旁人幾輩子也修不來的好福氣,是愛,是責任,是大家閨秀的體面和美名。
“始、知鎖在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那無字的牌位,意識不清時的低語,究竟幾分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惋懷哀思,幾分是為了過往想不明白,也來不及去救的悔恨夢魘,沈惠婉早已分不清楚了。
她的雙眼漸漸變得模糊,攥住錢仙蕙的那隻手卻依舊有力:“供堂下有書信給、娘娘”
沈惠婉斷斷續續地哀求著,她的臉色愈發蒼白:“寶慧殿下求求”
口中的語句愈發破碎,而不達其意。
錢仙蕙淚水流了滿面,無論沈惠婉說什麼,都只曉得答個“好”字了。
而握在掌心的手一點點失去了力道,隔著朦朧的淚雨,錢仙蕙看見沈惠婉乾枯青白的臉上,那雙逐漸失光的眼瞳竟然再度有了光彩,她下意識地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看向一旁默默不語的如意,想要請求對方再試試施救。
然而她只看見女官側過去的雙眼裡那一抹不忍,饒是錢仙蕙腦子一貫不及旁人靈活,面對這生死間的恐怖,也是瞬間福靈心至,明白一切已經無可挽回,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