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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是自然。我們當心著呢。&rdo;村婦應著聲,她把狼狗的繩子給鬆開,狼狗撒歡似的跑開了。
&ldo;阿誠,聽說你娘要回來了。&rdo;
阿誠瞬間一呆,彷彿當頭一棒,被敲暈了似的,臉色猶如死灰狀,他沒吭聲。
村婦愣了一下,慌亂地笑著說:&ldo;母子哪有隔夜仇。&rdo;
阿誠苦笑。&ldo;我走了。六嫂保重。&rdo;他說。
阿誠開啟車門坐進去,發動了汽車。寂寞和淒清籠罩著荒山,阿誠的心很沉,他有六年沒有見到母親了。確切地說,是他的養母。
他是由明家的傭人桂姨從孤兒院裡抱回明家的。他一直認為,桂姨是一時衝動收養了自己,桂姨敏感、固執,是一個絕不適宜收養孩子的人。
養母,對於一個長期寄人籬下的孩子來說有著雙重意義,一是再生父母,二是精神支柱。偏偏,桂姨給予了他冷漠、仇視,甚至是身心上極大的傷害。當年,如果不是明樓發現他私逃,審出這段&ldo;悲慘的秘密&rdo;,並堅持趕桂姨出門,帶自己遠赴重洋,他可能已經被養母折磨致死了。
現在,她要回來了。
阿誠覺得現在自己可以承受明家任何人的&ldo;支配&rdo;,但是,決計不會再承受養母所謂的&ldo;關愛&rdo;。
湛藍色的天空下,阿誠開車離開了&ldo;明家老墳&rdo;的舊田園。
蘇州城,一家不起眼的&ldo;綢緞&rdo;鋪子裡,於曼麗內穿一件淡青色旗袍,外罩著狐裘披肩,伸著長長的、塗得猩紅的指甲戳著一大匹綢緞料,跟鋪子裡的夥計細聲細氣地說著話。
一會兒,明臺拎著一隻皮箱從鋪子裡面走出來,掌櫃哈著腰一路殷勤地送,笑吟吟地道了聲:&ldo;您慢走。&rdo;明臺示意於曼麗走人,於曼麗輕飄飄直起身,挽了明臺的胳膊,給小夥計和掌櫃的拋了個媚眼。
夥計看得直愣愣的,掌櫃淡淡一笑而過。
明臺和於曼麗走到僻靜處。
明臺說:&ldo;萬事俱備。&rdo;
&ldo;還差什麼?&rdo;
&ldo;一張通行證。&rdo;
&ldo;那,我呢?&rdo;
&ldo;你留在外面接應。&rdo;
於曼麗欲說什麼,明臺的手輕輕一指,旨在告訴她&ldo;服從&rdo;。於曼麗很是著急,明臺徑直向前走去,於曼麗疾步跟上,依舊挽著他,腰肢慢捻地纏著。
黃昏日落,灰濛濛的曠野裡,有人急劇地喘息,急促地奔跑。墜落的霞光裡消匿著一個纖細靈動的身影,一個穿著時髦旗袍、外套小夾襖的女子正在迅捷有力地奔跑。
她是程錦雲,中共上海地下黨&ldo;鏰奸&rdo;小組的特情人員。
此刻,她穿著一雙高跟鞋,奮力地跑著。她不停地跑,跑著跑著她把高跟鞋從腳上取下來,她用力將鞋跟拍斷,然後穿上繼續奔跑。
跑過荒草漫天的山間小徑,跑過乾枯溝渠上赤裸的石橋,跑過縱橫交錯的鐵軌,不知疲倦地朝前奔跑。
她跑到一座沿山蜿蜒修建的鐵路檢修所前,檢修所的院落很簡樸,刷著粉白的牆壁,上面寫著&ldo;大東亞共榮圈&rdo;的標語。程錦雲看看四處無人,跑過去,順手在一個窗臺上&ldo;牽&rdo;了一雙膠底鞋。
她跑到一個僻靜處,扔掉自己的半截高跟鞋,穿上膠鞋,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天空低垂在樹梢頭,顏色青灰,青灰得愈來愈厲害,浸得樹梢神經質地發顫,儘管風很輕,還是能夠感覺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