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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目睹對岸大船消失，康潛仍舊驚詫不已。看著白衣道士從煙霧中現身，順流而下，漂過虹橋橋洞，都已經望不見了，他仍舊呆呆張望著。

正在失神，身旁忽然傳來一聲低沉之喚：&ldo;請問，您是康先生嗎？&rdo;

康潛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個老漢，乾瘦佝僂，衣帽破舊，手裡捏著一個三寸大小的小布包。

康潛忙答道：&ldo;是，我姓康。&rdo;

&ldo;先生大名是？&rdo;

&ldo;康潛。&rdo;

&ldo;那就對了，&rdo;老漢將小布包遞過來，&ldo;這東西給您。&rdo;

康潛要去接，又遲疑了一下，問道：&ldo;誰使你來的？&rdo;

老漢搖搖頭：&ldo;那位客人沒說姓名，只說是&l;魚兒&r;，他要我把這給康先生，說您會賞我五十文錢。&rdo;

&ldo;魚兒&rdo;是康潛弟弟康遊的辱名，他人並不知道。康潛向四周張望，並不見弟弟身影，他恐怕是不願現身。康潛心裡一陣悵鬱，前日弟弟臨出門前，忽然跪下來給自己連磕了幾個頭，這是生平頭一回，看弟弟當時那神色，竟像是永訣……&ldo;康先生？&rdo;老漢怯生生問道，拿著布包的手仍伸著。

&ldo;哦！&rdo;康潛忙從衣袋裡取出一陌銅錢，整七十五文，遞給老漢，&ldo;都拿去。&rdo;

老漢頓時咧開缺齒露齦的嘴，笑眯了眼，連聲道著謝接過錢，忙又將布包遞過來。康潛接了過來，等老人笑顛顛轉身走後，才開啟布包，裡面是一個香袋，藍底銀線梅紋，香氣馥郁，袋角上繡著個&ldo;花&rdo;字，是花百里錦坊的香袋。他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人留意他，又小心解開那香袋，裡面裝著艾葉、辛夷、薄荷等碎香葉，碎香葉中有一大顆深褐色藥丸，另還有一個油紙小包，折角上隱隱沁出些血跡，他心底一陣惡怕，心想弟弟做事自然不會錯，便沒敢開啟油紙包檢視，繫好袋口，將錦袋小心放進衣袋裡。

約好的交貨地點是身後的梢二孃茶鋪，時候是正午，也差不多了。康潛回身走進茶鋪，裡面只有幾個客人，康潛選了個臨著汴河大街的座位，坐了下來。一大早他就從小橫橋趕過來，這時才覺得疲乏之極，從昨晚到現在也沒有吃東西，虛火冒上來，滿額滿腋是汗，連手都有些抖。

他知道這梢二孃店裡煮的雜辣羹有名，就先點了一碗。羹很快端上來，鮮肚嫩肺，香辣滾燙，很是醒胃。才喝了幾口，街上傳來叫賣聲：&ldo;汴梁好餅屬哪家？得勝橋邊老鄭家！油餅脆哎‐‐炊餅鮮！糖餅香呦‐‐辣餅歡！&rdo;是個年輕後生，肩著幾屜竹籠，提個木架，邊走邊叫賣。康潛正想再添個餅，才抬頭，還沒招手，那後生已先望見他，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ldo;炊餅，一個。&rdo;康潛放下筷子，去摸錢。

那後生卻不放下餅籠取餅，竟問道：&ldo;請問您可是康潛先生？&rdo;

康潛一愣，抬頭望向那後生，二十出頭，臉曬得褐紅，眉眼生得倒也端正淳樸，只是臉雖掛著笑，神色卻有些緊張。

是他？康潛心裡一緊，略點點頭，警惕地盯著後生。

後生望望四周，放低了聲音：&ldo;我……我是來取貨的。&rdo;

康潛忽然想起以前好像見過這後生，終日在街頭遊走賣餅，似乎叫什麼&ldo;餑哥&rdo;。他也忙掃視店裡，見無人留意這邊，便壓低聲音恨恨問：&ldo;是你做的？！我妻兒在哪裡？&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