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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鏡愚面色慎重起來。&ldo;大運河窮盡人力物力，若求速成，免不了陷百姓於苦役，令天下思亂。然而，近年來，各地基本稱得上風調雨順，國庫日漸充盈。且去年以來，邊防軍糧開銷大幅縮減，餘裕更為明顯。臣估摸著，最早明年，運河之事便能正式提上日程，不致民怨沸騰，也不致半路斷工。&rdo;

他擔心的幾個地方，都和朕想到了一處去。&ldo;最早明年?戶部這幾年的帳你看過了?&rdo;

&ldo;回陛下，臣確實看過了。&rdo;謝鏡愚微一躬身，&ldo;陛下這幾年厲行節儉，以身作則，宮中開銷較太|祖皇帝在位時還少不少，臣等莫敢不效，盈餘增長乃是必然。&rdo;

這筆帳，朕不用算都知道。畢竟後宮無人，東宮也無人，全皇宮就朕一個主子，就算逢年過節都賜宴也花不過父皇。&ldo;那朕再問你，如果朕還想擺平西南和北邊的麻煩，戶部的錢該怎麼安排才夠用?&rdo;

謝鏡愚本保持著一個恭敬的彎腰姿勢，聞言猛地抬頭。&ldo;西南和北邊?&rdo;他口中驚詫，點漆般的眼裡卻極其明亮，&ldo;陛下是想……&rdo;

&ldo;朕說想，&rdo;朕糾正他，&ldo;只是口頭說說。&rdo;實際上，是必須要做!

謝鏡愚明顯領會了其下的含義，眸中愈亮。&ldo;臣明白。&rdo;他忽而跪下去，&ldo;陛下之所願就是臣之所向，臣必定會為此鞠躬盡瘁、死而後己!&rdo;

朕很滿意。君臣齊心，沒什麼幹不成的。攘外安內是大事，急不得;一年兩年做不完，十年二十年也要做。朕正想叫他起來，忽而又生出玩笑的心：&ldo;你動不動就死而後己，那你倒是說說，你死了朕找誰去?&rdo;

大概是朕的語氣切換太快，謝鏡愚一下子就無奈了。&ldo;陛下，您不能……&rdo;他抬起頭，在看見朕的手時，一瞬怔愣。

此情此景特別像上次在鸛雀樓上的重演。朕玩味地盯著他，想知道這次他會怎麼做。&ldo;謝相倒是說說看，朕不能什麼?&rdo;

&ldo;陛下，&rdo;謝鏡愚一臉忍耐不住卻又不得不勉力忍耐的樣子，&ldo;您第一次做是無心，第二次就是故技重施了。恕臣直言，此舉實在稱不上高明。&rdo;

朕對他揚了揚眉毛。&ldo;就算朕不甚高明，你又能高明到幾何?&rdo;

謝鏡愚從朕的手看到朕的臉，再從朕的臉看回朕的手，顴骨處慢慢浮出了一絲不甚明顯的紅色。&ldo;不管陛下以後再這麼做幾次，&rdo;他低聲回答，&ldo;臣也還是要乖乖跳下去的。&rdo;

跳下去?這是什麼形容?難道朕在謝鏡愚眼裡是個坑嗎?

這朕就不樂意了。眼見他就要吻上去，朕卻猛地抽了手。

&ldo;陛下?&rdo;謝鏡愚愣住。

&ldo;那謝相還是不跳比較好。&rdo;朕不爽極了，&ldo;萬一摔了個三長兩短，朕可賠不起。&rdo;

謝鏡愚更愣了。等反應過來，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ldo;陛下此言差矣。臣心甘情願，又如何要陛下賠?&rdo;

但這話朕聽著味道愈發不對。&ldo;你像是在說，朕確實是個坑?&rdo;

謝鏡愚嚇了一跳。&ldo;臣當然不是這個意思!&rdo;他趕忙解釋，&ldo;臣只是覺得……&rdo;後面的話彷彿花了他很大的力氣，&ldo;最近的日子就像是美夢一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