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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畢早飯，田廣榮主動來見祝永達和馬秀萍。進了祝家的門，田廣榮就滿臉堆笑了，他打量著馬秀萍：&ldo;秀兒，你長高了，也胖了，聽人說，你在西水市幹了大事，爸很高興呀。&rdo;馬秀萍半眼也沒看他。祝義和將一杯茶水遞給了田廣榮。

&ldo;聽你媽回來說，你和永達要結婚了，好啊！爸祝賀你們，還缺啥東西，爸去給你們買。&rdo;

馬秀萍冷冰冰地說：&ldo;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啥也不需要，只要你不幹預我們的生活。&rdo;

&ldo;誰幹預了？你是說你媽？&rdo;田廣榮哈哈一笑，&ldo;你媽就是那脾氣，其實，她也高興著哩。&rdo;

馬秀萍說：&ldo;我不是那個意思。&rdo;

馬秀萍的話裡究竟是什麼意思，田廣榮當然聽得出來的，他故意岔開了話題：&ldo;永達，你這次回來還走不走？&rdo;

&ldo;很難說。&rdo;

&ldo;最好不要出去打工了，你回來繼續當你的支書，我去給鄉黨委書記楊明軒說。我老了，也是幹到頭了。&rdo;

&ldo;我就是不去西水市，也不是為了當支書。&rdo;

&ldo;松陵村的事情指望著你哩，當初，我培養你入黨……&rdo;

田廣榮正準備拉開憶舊的架勢，村委會的馬會計來找他，說是鄉政府來人了，叫他去商量事情，田廣榮這才走了。

本來，祝永達打算吃畢早飯和馬秀萍去領結婚證，他剛出院門，被田玉常攔住了，田玉常一見面就張口向他借錢。

所有的倒黴事全都叫田玉常一個人攬上了，他想躲也躲不掉。

兩年前，廣東的東莞市來人到鳳山縣招工，他們只要女孩兒，年齡界定在十八至二十三週歲。田玉常一聽，每個月有八百元的收入，就把大女子田小娟送上了車。松陵村一同去了六個女孩子，她們都是十八九歲的姑娘，都長得標緻端莊，水靈靈的，個個是一朵花。娃們去了三個月，有五個就逃回來了，這五個姑娘痛哭流涕地說了她們的遭遇，田玉常兩口的心彷彿被誰擰去了一塊。原來，這些女孩子是被騙到廣東去賣y的。女孩子說起她們幾個月來非人的生活，哭得抱成了一團。使田玉常兩口揪心的是田小娟沒有逃脫，而且不知去向了。田玉常兩口知道，女兒是滿懷著希望、高高興興地離開父母親的。臨去的前一天，女兒還對他們兩口說，她要在南方掙好多錢，在那兒買房子，紮下根，生活一輩子。女兒把生活想得太美妙了。田玉常兩口在強烈的思念和擔心中挨過了幾個月，他們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借錢去東莞尋女兒，女兒沒找見，三千塊錢花了個精光。一年後，被迫做了&ldo;三陪&rdo;的田小娟才逃回來了。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被折磨得又黑又瘦，神情恍恍惚惚。她帶著心靈上的創傷回到了松陵村。

祝永達問田玉常：&ldo;借多少？&rdo;

田玉常面有難色，不好開口。

&ldo;你就直說吧。&rdo;馬秀萍給田玉常說。

&ldo;能不能借給我三百元？&rdo;

祝永達給馬秀萍遞了個眼色。馬秀萍從手提包裡取出三百元給了田玉常。田玉常千謝萬謝地走了。

祝永達和馬秀萍辦了結婚證，他們在縣城叫了一輛計程車回到松陵村時，已是暮色四合了。祝永達下了車一看，父親蹲在院門前的那塊大石頭上，滿腹心事的樣子。祝永達用手捅了捅馬秀萍，給她擺了個眼，馬秀萍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上前去叫了一聲爹，祝義和從石頭上起來了。

&ldo;爹，你還沒有上炕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