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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些問題,憑良心你還能說和我住在一起嗎?你不認為我們忍受現有的痛苦強似再找另外的痛苦嗎?”
她的本來就因為痛苦而耷拉下來的眼皮,現在繼續像從前一樣耷拉著。“我不會要求和你住在一起的,”她回答說。“我不會這樣要求的;我還沒有想到這樣遠呢。”
苔絲女性的希望——我們應不應該承認?——又這樣強烈地燃燒起來,使她在心裡頭悄悄生出來一些幻象,只要親密地生活在一起,時間長了,就能消除他的冷淡,推翻他的判斷。雖然一般說來她不通世故人情,但也不是一個智力不全的人;要是她不能從本能上知道親密地生活在一起的力量,那就是說她沒有資格做女人了。她知道,如果這樣也沒有效果的話,別的方法對他就更沒有用處了。她對自己說,寄希望於用計謀耍手腕是不該的,但這種辦法她也沒有讓它熄滅。克萊爾已經最後表了態,正如她所說,那是一個新的觀點。她實在沒有想到他想得那麼遠,經他清楚地一描繪,他們將來的子女會瞧不起她,這對她以慈愛為中心的最忠厚的心靈來說,真是覺得入情入理。她全憑經驗已經懂得,在某些情形裡,有一個比過誠實的生活更好的辦法,那就是無論什麼生活也不過。她跟所有經過苦難而獲得先見之明的人一樣,用庶利·普呂東①的話說,她能夠聽到宣讀的判決書,“你要下世為人”,尤其是如果判決書是對她未來的兒女宣讀的。
①庶利·普呂東(M·Sully…Prudhomme,1839…1907),法國詩人兼批評家,著有《孤寂》、《命運》、《幸運》等。
可是自然夫人像狐狸一樣狡猾,直到現在,苔絲因為對克萊爾的愛而被弄糊塗了,竟然忘記了他們生活在一起是可以產生新生命的,是可以把自己哀嘆的不幸加到別人身上的。
因此她無法反駁他的論點。然而克萊爾是一個異常敏感的人,天生有一種自我爭論的脾性,這時他自己心中出現了一種辯辭,幾乎害怕苔絲真的會拿這種辯辭來反駁他。這種辯辭是以苔絲異乎常人的身體優勢為基礎的;苔絲如果利用了這一點,她還有希望達到目的。除此而外她還可以說:“我們到澳大利亞的高原去,我們到得克薩斯的平原去,這樣誰會知道我們呢?誰會在乎我的不幸呢?誰會來責備你或者我呢?”但是,和大多數女人一樣,她接受了克萊爾的暫時描述,認為那是合情合理的。她也許並不錯。女人內心的直覺,不僅知道她自己的痛苦,而且也知道她丈夫的痛苦,即使這些想象得到的責備不是由外人來指責他或者他的子女的話,它們也可能在自己的頭腦裡責備自己,他的耳朵也照樣聽得見。
這是他們分離後的第三天。有人也許可以冒昧說一句自相矛盾的話,他的身上要是更多一些獸性的話,他的人格也許就更高尚了。我們並不這樣說。但是克萊爾的愛情毫無疑問過於空靈,所以才出了錯誤,也過於空想,所以才不切實際。由於這些天性,有時候他愛的人在他的面前倒不如不在他的面前更令他感動;不在他的面前,他可以創造出一個理想的人來,從而把真實的缺點消除了。她發現,她的人品已經不能像她期望的那樣,成為她的強有力的藉口了。那個比喻的說法倒是不錯:她已經變成另外一個女人了,已經不是激起他的愛慾的那個女人了。
“我已經反覆考慮過你說的話了,”她對他說,一面用她的食指在桌布上划著,她那隻戴戒指的手託著額頭,彷彿在嘲笑他們兩個人一樣。“你說得完全對;肯定是那樣的。你是得離開我。”
“可是你怎麼辦呢?”
“我可以回家。”
克萊爾還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真的嗎?”他問。
“的確是真的。我們應該分開,我們早點讓這件事過去不就完了。你曾經說過,我容易獲得男人的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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