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師，我演完了(第2/2 頁)

流下了眼淚。

周老師按按著自己的眉心緩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咳了一聲，準備喊卡，沒想到左筠心自己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她站起身，從腳下站著的地方又走到了另一個距離陽光只有那麼幾厘米的角落。

她靠著牆坐下，神情不似方才那樣狂妄，而是無限的落寞、悲哀，明明還是那樣的長相，卻讓人無端感覺她瘦了很多，瘦得形容枯槁，還蒼老了很多，她的坐姿乍一看非常流氓混混，但是她的背是挺直的，那是她曾經作為警察的骨氣，哪怕後來染了毒，那點骨氣依然沒丟。

“也就這樣了。”左筠心的左手夾著不存在的煙，抖了抖，苦笑了一下，又加大音量重複了一遍，“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她的身邊好像坐著一個年輕人，年輕人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她。左筠心扭頭看了年輕人一眼，說道：“不用用那種眼神看我，等過去了。”她攤攤手，“我現在，不照樣身體健康麼，毒癮也戒了。沒事。”

“不甘心？有啥好不甘心的。各有各的命唄，我命不好，怪誰啊。”

“能活著就不錯了。”

“沒想過。過成啥樣算啥樣，走哪兒算哪兒唄。”左筠心起身，隨手把煙扔到地上踩滅，說道，“行了小孩兒，該回去吃飯了，你也回去吧啊。”

“我？我當然回家了。”

“我家……”左筠心的目光突然茫然，她轉著身體看了一圈，笑了一下，“天大地大，哪兒都能是我的家！”

她伸了懶腰，活動了活動脖子，抬腳往前走，很灑脫地頭也不回地招手：“再見了小孩兒，有機會再見！”

左筠心穿著破舊的衣衫，一步一步朝著周老師的方向走來，臉上的神情灑脫卻又落寞，直到步出鏡頭，她依然是這樣的表情。

她用這樣的表情回頭看向周老師，輕聲道：“老師，我演完了。”

周老師：“……”

周老師愣在原地。她準備了三個片段，本意是讓左筠心一個一個分開演，但沒想到左筠心把這三個片段串起來了，而且串得非常好。

一個緝毒警前去毒販的據點臥底被發現，走投無路的她被毒販注射了毒品。後來……後來她出來了，沒人知道她怎麼出來的，是自己跑出來的？還是被人救出來的，沒人知道。

她還去戒毒了？戒毒的過程很痛苦，她怎麼戒的？

不知道，沒人知道。

但是大家看到了她臉上的滄桑，曾經的緝毒警，如今卻淪為一個混混，一個連家都沒有的，只能混跡於街頭幕天席地的混混。

或許她曾經也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但是一切都被毀了，被什麼毀了，被毒販，被毒品。

這不僅僅是一個催淚的片段，這個片段的背後，有著更深的立意。

左筠心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一包衛生紙，抽出一張遞給周老師：“老師，眼淚擦一下吧。”

周老師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臉頰已經被淚水沾溼，她接過左筠心手裡的衛生紙，說了聲謝謝。

左筠心搖搖頭，又抽出一張紙，走到自己演第一場戲的位置，蹲下身，把剛剛吐出來的那口唾沫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