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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音方落,身後瓷盤嘩啦落地的清脆聲頓時讓哭泣聲停止。一個穿著酒店制服的中年男子一臉絕望的站在那裡,雙手空懸,還保持著提籃子的姿勢,對於灑落一地的盤子和碗渾然不知。
“希祖?”沈希褘的聲音頗為激動。
雖然失蹤了八年,人蒼老許多,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就是我的爸爸——沈希祖。
沈希祖弓著背顯得佝僂,走到我的面前,顫抖道,“嵐子,你剛才說什麼,你媽她……”
我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我相信他從我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沈希祖從甬道進了包間後,就一直蹲著,用他那雙關節粗大的手磨搓著黝黑的臉,良久之後,才開口道,“是我……是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
“你不欠我的,不需要說對不起,”我沒有看他,只是緊緊的攥住自己的拳頭,“你欠媽的,若有一天,你有機會看到她,自己跟她說吧。”
對不起有什麼用,不過是不負責任的人事後救贖自己心靈的安慰。
“我很快就會見到她,很快……”沈希祖抬起頭,乞求道,“告訴我,你媽走的時候,痛苦嗎?有沒有受罪?”
我輕笑一聲,惡毒道,“你不是說很快就會見到她嗎,你可以當面自己去問她啊,問她痛不痛苦,問她恨不恨你,會不會原諒你!”
夫妻之間不是應該相互扶助,不離不棄嗎,為什麼感人肺腑的親情故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可是我也是沒辦法啊……”沈希祖抽泣著,“你媽成了植物人,曾經借錢給我們開餐館的親戚朋友紛紛前來討錢,醫院費用又高,交通事故的賠款早已用完了,餐館的生意越來越差,每況愈下,難以為繼高額的醫療費,我,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媽媽發生車禍是初三的那年暑假,雖然一直躺在病床上,不聲不響,神情呆滯,但人還在,只要她還有一口氣,這個家就是完整無缺的,所以高中的三年我依舊快樂。高三暑假還沒開始,爸爸不辭而別,面對醫院每天的賬單,絕望就像浪潮淹沒自己,連死亡都無力掌控。
“所以你一走了之!”他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否能承受這樣的境況。
“對不起……”沈希祖泣不成聲,“我也不想這樣……三年了,我面對她整整三年,起初我還抱有希望,可是她不說話,就是一個活死人,連一個鼓勵的眼神都不能給我,三年的時間早已將原來的希望和信心磨得一乾二淨,只剩下絕望,我承受不了看不到邊際的絕望,受不了……”
“看來沒有絕望如影隨形,離開的這幾年,你應該過得不錯!”我嘲諷的說,“為什麼還要回來呢?回來幹什麼?來懺悔?乞求救贖?尋找一個藉口讓自己心安理得?你還真會為自己著想!”
“我錯了,我完全錯了,這幾年,我沒有一刻忘記她,忘不了……我時常在夢裡夢到她,夢到她問我,為什麼離開你和巖子,為什麼要拋棄這個家……”沈希祖癱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神茫然的望著眼前的茶几,猛地抬起頭看著我,“這八年,我寄過很多次錢,可是每次都被退了回來。”
爸爸走後,債主更加肆無忌憚,家裡凡是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搬走了,再到後來,那些債主索性將我們趕了出來,我也不記得,前後搬了多少次家。
“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沈希褘問。
“姐?”沈希祖似乎才發現沈希褘的存在,驚喜並沒有持續多久,“怎麼過?熬唄!我什麼都做,在大廈做外牆清潔,去餐館洗碗,工地裡搬磚頭,在工廠裡上貨卸貨,凡是能掙到錢的我都做……”
我看向沈希祖,眼窩深陷,黝黑粗糙的面板一看就是風吹日曬的結果,兩鬢蒼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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