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汗醉言憂子嗣 月下幽會謀汗位(第1/2 頁)
當天夜裡,達爾罕大營篝火熊熊,琴聲悠揚,歌舞翩翩,燒烤牛羊的香味與奶酒酥油的芬芳交織在一起,瀰漫在草原之上,久久不散。處羅可汗及各部酋長與梁師都的使者陸季覽開懷暢飲,盡興而歸。 處羅可汗在僕人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寢帳。可汗的妻子、隋朝遠嫁而來的義成公主連忙走過來扶住他,說道:“今天又喝多了?防著傷了身子啊!” 處羅可汗倒在床榻上,合衣而臥,連靴子也沒有脫掉,打著酒呃喃喃說道:“夫人,你不是不願意我援助…援助李唐進攻長安嗎?現在,梁師都又來求我出兵攻唐,我…我答應了,你高興…呃…不高興啊?” 一身突厥貴婦打扮的義成公主,聽聞此言,正了正頭戴的五彩帛邊罟罟帽,擰了一塊熱氣騰騰的羊毛巾,走到丈夫身邊,一邊幫他擦著酒氣熏天的臉頰,一邊說道:“你們男人啊,不是今天你打過來,就是明天我打過去,我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呢!之前,你幫助李淵進攻長安,那是隋朝的京城啊,也是我的故鄉,我當然不樂意了。現在,煬帝被弒於江都,我的宗族也覆沒了,李淵已經在長安稱帝,建立了唐朝,你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吧,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也不關心這些事了。” “呵呵,要是我讓吐谷渾打…打到長安去,你不想…不想回去看看?”處羅可汗醉熏熏地問道。 “哎,嫁到大草原來已經十幾年了,從來沒有回去過,我做夢都想再回長安去看看呢。可是,父兄不在人世,宗族也被誅殺殆盡,我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對了,這次怎麼是吐谷渾去打長安呢?我聽說,你們不是援助朔方的梁師都去進攻長安嗎?” “這個…呃…這個就是策略,你們女人不懂的。策略…只可惜我那個傻兒子奧射設眼裡只有…只有財物和女人,根本沒有治國才幹,大帳議事時真是丟…丟人啊,我…我怎麼能把汗位交給他呢……呼呼……” 義成公主剛在木盆中搓了一把羊毛巾,想給丈夫再抹一把臉時,背後便傳來了處羅可汗如雷的鼾聲。 義成公主呆呆地坐在案几前,看著床榻上酣睡如泥的丈夫,想到自己遠嫁漠北十幾年來,多舛的婚姻經歷,眼中不禁淚水濛濛——陏朝開皇十九年,陏文帝將自己嫁給了啟民可汗,也就是眼前這位處羅可汗的父親。沒多久,啟民可汗一病嗚呼了。依突厥風俗,兒子可以繼承父輩的女人,弟弟能夠再娶兄長的妻妾。因此,處羅可汗的大哥、“小可汗”缽苾的生父始畢可汗即位後,自己又成了始畢可汗夫人。誰知始畢可汗也是個短命鬼,因那時兒子缽苾尚小,年富力強的二弟俟利弗設、即今日的處羅可汗便繼承了汗位,自己第三次做了可汗夫人。婚姻如此起伏,自己受盡了委屈,但出塞之前,文帝的話語總是迴響耳畔,“忍辱負重,敦睦四鄰,建功大陏,造福百姓。”所以,這十幾年來,縱然千難萬難,也是苦水自咽,竭盡全力阻止突厥南下,侵擾中原。 想到這裡,義成公主不禁抹掉淚水,站了起來,走到門邊,藉著月光,向南方眺望——自己孑然一身,漂泊漠北十幾年,而南邊的家國早已面目全非,此生此世,自己苦命如此,難道是老天的安排?幸而在這茫茫大草原上,尚有一人真正關懷著自己,溫暖著自己。 義成公主回頭看看已沉沉入睡的丈夫,戴好頭上的罟罟帽,伸手抓來木架上的高領無腰織錦長棉袍,推門而出,藉著月色向西邊的一個大氈帳走去。 …… 大草原的夜色如此沉靜,山嶺睡了,牛羊睡了,牧民睡了,連半空中的一彎新月也是睡眼惺忪,有一陣沒一陣地眨巴著眼。 達爾罕大營的西邊,在點點氈包之間,篝火的餘燼仍未熄滅,夜風吹來,火星不時地飛舞到半空中。遠處,在微弱的火光下,一男一女兩個背影不時晃動,喁喁有聲。 “咄苾,你二哥對前妻的兒子奧射設很是不滿啊,聽他的口氣不太想把汗位傳給奧射設,今天晚宴回帳後又提到這個事情了。你不能按兵不動啊,該做點什麼了,要不,咱們怎麼能夠在一起呢?”這是義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