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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具有前一種或後一種特質的人紅藥都見過很多,然而將它們渾然天成地聚於一身的卻很少。至於太宰治——與他相處的時間越長,這一種矛盾氣質在他身上凸顯得就越明顯,尤其是在這樣的晚上,與孤零零的月光雜糅一處,投影出來的就是他看起來格外寂寥的身影。
這個人很孤獨——在這樣容易模糊立場的夜裡,紅藥頭一次徹徹底底地摒棄了看一個黑手黨的視角,用對待友人的心態得出這個結論。
第18章
大多數時候,紅藥會謹慎地與這時的太宰治保持距離。這樣彷彿自靈魂中浸潤出的孤獨是不可驅逐的,也許只有長久的陪伴才能略略中和。然而時之政府的監察官在現世只能是不被銘記的過客,所以她選擇做好一個過客的本分,不去做那些加劇他孤獨的用功。
今晚本該也一樣,在最開始,紅藥也確實保持了禮貌的沉默。
太宰治也一樣。紅藥向來不喜歡當夜遊神,這麼晚出來必定是有事要做。太宰治擅長察言觀色,又聊過幾句,就體貼地為她空出了夜晚的時段,轉過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紅藥站在自己的房門口,目送他走在月光下。拜出色的目力所賜,她隱隱看到了月光在他衣擺上勾出的深色痕跡。
那應當是行走山中所沾染的夜露。這傢伙難道還出門遊蕩了嗎?雖然能感應到神社裡都有誰,但紅藥也不是時時刻刻在刻意感應,只好根據衣擺濡濕的面積推斷他大概在外面走了不短的時間。
不知道為什麼,紅藥腦海中忽然閃過了自己的經歷——自己失去本丸後的經歷。多少個相似的夜晚她也這樣一個人來去,恍惚中聽到與刀劍相似的聲音就會怔然回頭,然後在一片因陌生而相似的臉中再次確認舊傷痕的不可療愈。
他也是在月光下,思念那些在他靈魂上刻下傷痕的人嗎?紅藥想著,一縷出於共情的惻隱卻繞過了她名為「禮貌」的疏離防線,撬開了她的唇:「太宰君?」
太宰治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過頭來。他做出這種表情時,神態會不自覺地流露出赤子的純稚氣質,於是紅藥因貿然開口而隱隱升起的後悔也煙消雲散,笑著問:「過幾天我打算帶小銀出海玩。這幾天小銀辛苦太宰君教導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就當我付的學費——怎麼樣?」
太宰治不虞紅藥會忽然遞出這樣一條邀請,一時居然沒有反應。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蘊含在邀請之下的友善,他確實在第一時間接收到了。
她一直這樣嗎?太宰治有些茫然地想。他可是個「黑手黨」啊,為什麼要向他遞出這條橄欖枝呢?
但旋即他就意識到了另一點,即,這條橄欖枝是有時效的。她顯而易見地來自於世界之外,並在不遠的將來將要離開。這既定的枯萎顯然比在未知時刻猝然而至的隕落令人安心的多。
於是他輕快地答應了一聲:「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出海的事還要一項項籌備,第二天紅藥還是先履行了承諾,帶著芥川銀去見今劍。
芥川銀跟著紅藥站在攝社的門前,心裡的好奇心根本壓制不住。
紅藥從前的生活環境應該相當好,芥川銀甚至猜過她是不是什麼世家的大小姐,從來不幹活的那種。她沒有做家務的習慣,平常神社都是芥川銀和阿婆在打理,只有攝社,一直是紅藥親自安排的,連打掃也從不假人手。
這座小房間的門從沒開過,芥川銀一直以為大概是倉庫之類的地方,放著對紅藥小姐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原來是住人的嗎?
紅藥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輕輕敲了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帶甲佩刀的少年「咻」地撲到紅藥懷裡:「主公大人!」
「今劍!」紅藥的聲音也透著壓抑不住的歡快。
少年有著長長的淺灰色頭髮,頭頂頂著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