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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一早就聽說邢夫人、迎春來了,賈璉雖不願意,卻也在儀門處等著,遠遠地瞧見一個瘦猴一樣的人跟著趙天棟過來,賈璉認出是邢大舅,再看其他幾個同來的賈家子弟,瞧著都是些平日裡在賈家排不上號的,迎上去,道聲辛苦,藉口賈赦睡下了,免了那些子弟的請安,就叫人領著這些子弟們去歇息,再看,就有兩頂轎子抬了進來,轎子邊跟著幾個粗壯婆子。
一個婆子掀開第一頂轎子前的撒花簾子,就見一個將近四十、風韻猶存的婦人穿著件薑黃褙子繫著銀灰裙子走了出來,那婦人素手搭在婆子手腕上,還沒離開轎子邊,便先冷著臉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後,隨著丫鬟從第二頂轎子裡走出來的女孩兒,便嚇得踟躕不前。
下馬威?賈璉暗暗打量了一番這找死也不看黃曆的婦人,低頭道:「太太,老爺在房裡,老爺的棺材,擺在前廳上呢。」
這婦人也便是邢夫人。
邢夫人乜斜了眼掃了賈璉一眼,冷笑道:「還沒進門,就聽說你叫人查封了自己的鋪子?」
「太太從哪裡聽來的?」賈璉道。
「鬧得那麼大,半路上我就聽說了,你還當能瞞住誰?」邢夫人疾言厲色地道,行到賈璉身邊,才壓低聲音道:「我也不問你從中撈了多少,趁早拿了五百兩給我了事,不然……」
「噓,太太輕聲一些。」賈璉心嘆邢夫人跟賈赦當真是天生一對,必定是她半路上聽說自己勾結梅縣令查封賈家鋪子一事,就當自己從中撈了不少銀錢,於是進門就給他下馬威,也想敲詐一筆,挨近邢夫人,幾不可聞地道:「太太,銀子都藏在老爺的棺材裡了,大老爺的病是裝的,您千萬別露陷了。」
邢夫人一怔,拿著帕子點了點嘴角,心道難怪賈赦病得那麼急,原來是他們父子兩個串通好,要從公中的鋪子裡撈錢,看賈赦「病」的那麼嚴重,賈母、賈政哪個敢逼著他將銀子交出來?
邢夫人也不言語,厲色一收,登時滿臉悲慼地哭哭啼啼,由著丫鬟攙扶著,踉踉蹌蹌地就向賈赦院子裡去。
「哥哥。」
低低的一聲呼喚傳來,賈璉見是個女孩兒,琢磨著這就是迎春了。這還是頭會子瞧見賈迎春,只見她低著頭,還沒長出「肌膚微豐,閤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的模樣,先養成了懦弱的性子,儼然是朵軟趴趴的迎春花。
賈璉望了她一眼,試探著問:「在老太太身邊還好麼?」
迎春詫異地道:「老太太還好。」
迎春回的牛頭不對馬嘴。賈璉卻明白了,迎春不提賈母對她怎樣,是因為如今她還沒養在賈母身邊呢。
賈璉看她只帶了兩個小丫頭來,就問:「你奶孃呢?」
迎春沒說話,一個略比迎春高大些的丫鬟搶著道:「回二爺,老奶奶哪裡肯來這邊受苦,說害心口疼留在家看孫子呢。」
「走吧。」賈璉琢磨著這是司棋,沒有多餘的功夫在這邊同情迎春,他得去聽聽邢夫人跟賈赦說些什麼。領著迎春向賈赦房去,沒進到屋裡,先聽見邢夫人的哭聲,待進去了,就見邢夫人眼淚汪汪地跟賈赦道:「原當會有個人替咱們打抱不平,誰知竟是一個敢出聲的也沒有。虧得還是老爺來金陵安葬老太爺呢。」
「除了這些沒用的,家裡還有什麼事?」賈赦對賈母叫邢夫人捎帶來的那些安撫他的玩意不屑一顧,瞧見了賈母的私房,再看這些,就覺賈母把他當叫花子打發呢。
邢夫人訥訥地道:「除了這個,便是有要緊的事,也輪不到我知道。老爺,棺材裡的……」
「噓!」賈赦眼皮子跳個不停,見賈璉進來,便沉聲道:「你這混帳,怎說給她聽了?」
「老爺難道連太太都信不過?支會太太一聲,太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