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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多待片刻,會害死更多人?」他眸未抬,長睫斂下,問得波瀾不興,聲音淺平,修長指節舉著杯,抵在唇間。
這、這當然也是原因之一,她更怕的是,瘟疫訊息一傳開,當時闖進幻村的天女……再找上師尊。
師尊被斷去一臂一足的景況,她至今毛骨悚然。
「你也認為,瘟神理當關在無法與任何人接觸的禁地?」
「咦?」
「為保護旁人安危,最好牢牢縛鎖,永生永世,不被允許出現,只在需要天降責罰於世,大瘟洗滌凡俗諸惡,才準許放出,一旦完成任務,便該儘快囚回牢籠,繼續他無止境的囚期?」夭厲淡淡覷她,神情仍舊平淺,像討論著旁人家務事,那般無關緊要,那般置身事外。
「……師尊,那是你以前的遭遇嗎?」翎花忘了不許喊他尊」的忌諱,脫口便道「祂們……是那樣對待你?」
將他隔絕,怕他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他力量強大,所以更該提防,懼之,怕之,於是,囚之,禁之,夭厲不說話,目光眺望長街。
濃睫下的眼底太深邃,裡頭藏了太多東西,像幽暗古井,見不到底,無法得知裡頭是冷泉,抑或早已乾涸。
翎花鼻略酸,淚意衝上眼眶,氳氳她眼中看見的師尊模樣,變得一片水霧霧。
若角色互換,她變成了他,他面臨的際遇,漫長的靜止歲月中,全在囚犯般的牢籠度過,看似被需要的同時,實則卻是遭到捨棄,她絕不可能有師尊這樣的平靜,說不定早瘋了、狂了。
他現在貌似悠閒品茗,看上去是多容易之事,以前的他,都不被允許能做吧……
翎花忍著不哭,用毅力逼回眼淚,不許它們輕易落下。
她怕自己一哭,就再無法止住。
當夭厲調回目光,看見一張皺包子臉蛋,縱然是朝露的傾世絕顏,也禁不起這番蹂躪摧殘。
他嘴裡幾乎要吐出那句朝露可不會哭得這麼醜。
不知怎地,他居然忍住了沒說。
「以前,你每回露出這種想哭不敢哭的神情,不是闖禍怕我責罰,就是心裡委屈怕我擔心。這麼多年過去,半點長進也無,你年紀是長假的嗎?」他嗤笑,然而口吻並不清冷,唇角邊淡淡笑弧,並無勉強造假。
她現在沒闖禍,自然不為前者,想當然,便是後者一心裡委屈。
為誰呢?
他聽著她咬唇強忍的嗚咽,心卻是謐靜清平,袖子突覺一緊,一隻軟嫩柔荑就絞在那兒,死命抓緊,完全出自於下意識動作,興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這樣的依賴習慣。
以前她小小的一隻,不及他腰際高,老愛拿他衣袖當簾子,想撤嬌時就揪著扯;想躲人時就往後頭縮;吃了滿臉油膩,直接抓了抹唇;哭了涕淚縱橫,也拿它當絹子擦;想睡時握著朝身子蓋,還能當被被……真是未曾有人這般靠近他、使用他,用得恁般肆無忌憚。
「……我曾經見過,為了驅趕瘟神,大肆舉辦的活動,全城人追著假扮瘟神的那個人跑,拿掃把趕他,用水潑他,還有人丟石子,沿街一路打出城去,再群起歡呼,開心慶祝,慶祝趕走瘟神……」她必須一句句慢慢說,才有辦法從哽咽中擠出完整語意。
眼角的淚,終究不聽使喚,如斷線珍珠,一顆一顆掉落。
她說著歡慶的景況,可嗓音,是那般疼痛。
「我以為……只有「人」才這樣做,沒想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