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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過會在這裡遇見任明堯。
他甚至沒想過會跟任明堯再見面。
說「好久不見」太落俗套,「最近好嗎」客氣又敷衍,居然都找不出一句合適的開場白。程識氣餒地想,這麼些年真是活了個寂寞。還跟十來歲一樣,看見他就說不出囫圇的話來。
服務生送來了他們點好的飲料。任明堯率先開口,打斷了他的走神,「你住在茂華?」
「嗯……對。」
「住了有多久?」
「有好幾年了。」
「在哪個區?」
「……」
這一問一答有點奇怪,帶著咄咄逼人的意味。
程識調整了下語氣,儘量說得自然些,也是久別重逢不想露怯,「在舊城區那片,就是,離大學城挺近的。」
雖然很長時間不聯絡了,但他們其實還算得上是竹馬。任明堯是初一時轉學到鎮上的,從那時起就一直跟他是同班。除了初三那年,任明堯一直都是他的班長。直到高三……
這麼多年過去,任明堯跟他記憶裡的樣子幾乎沒有差別,卻又有明顯的變化。非要說的話,是氣場更強了點。
這個人從上學時開始就這樣了。帥是很帥,就是五官太硬挺,有點顯兇。他就是認識任明堯之後才知道,有的人即使在放鬆的狀態裡也是一副傲慢或冷漠的表情,顯得很有脾氣。其實心裡沒那麼想,就是天生的臭臉。
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拒人於千里之外,說話的時候……也差不多。
桌臺下,任明堯的皮鞋進了一步。他無意識地後退,縮回被打濕的帆布鞋,腳踝一擰,微微蹙眉。
任明堯頓了頓,語氣放緩,「腳還疼?」
從中學時起,他每到下雨天都會一瘸一拐地去學校。他骨折時年紀很小。因為當時的傷口沒有按正常的組織形態癒合,之後就算治療也很難再恢復正常,就這麼落了病根。
認識他的同學都知道這事,不算什麼秘密,可時隔多年的惦念總是讓人感到安慰。
程識心頭湧上暖意,話也說得流利了些。語氣又軟,聽起來像絮絮叨叨的抱怨,「嗯,都是老毛病了,一下雨就犯。醫生說老了會更厲害,以後都得……」
他忽地察覺自己說得太多,吐苦水似的只會討人嫌,連忙收住了,籠統地總結,「還好,也不是很疼。」
話題就此告一段落。他攥緊了手指,試圖驅趕過分激動的戰慄。接著,他在相對無言的安靜裡如願以償,心情卻也隨之一點點低落下去。
時隔多年未見面的老同學,彼此缺席了那麼長一段時間,沒有共同話題也是正常的。
和想像中的久別重逢不太相同。任明堯就坐在對面,程識卻發覺自己不想問他任何問題。
不是不想知道,只是覺得無論好壞都與自己無關,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
他看起來神采奕奕,應該過得很好。
那就這樣了。
程識想,他們也就這樣了。
他始終低垂著眼。任明堯複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得到他的回視。
還是跟以前一樣,總輕易跑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愛正眼看人。
「一個人帶孩子?」
「……嗯。」
程識回過神來,聽見他說,「長得很像你。」
這句話提醒了程識,坐下這麼久,這麼顯眼的一隻人類幼崽跟在身邊,他只顧著胡思亂想居然都忘了介紹,「小君,這是任叔叔。」
程曉君正沉迷甜甜的飲料,對他的呼喚無動於衷。程識只好又叫了一遍,才引得他呆滯的轉頭看過來。
「那個人。」程識指了指對面的任明堯,耐心地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