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骨箭頭(第1/2 頁)
噗地一聲,銅製飛碟盔下的臉龐被矛尖戳穿,骨肉碎爛。
“艹!”
陳酒又驚又怒,一個髒字憋在了嗓子眼裡。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原本很靈活的山文甲片突然卡住,那一刀明明已經離清兵只有幾寸之差,卻硬生生沒法再砍下去。
巧合?
連續三個巧合?!
這就好比打牌,對家把把倆王四個二,自家手裡卻總是3456斷在7上,jqka缺了個10,只有唯一一個可能——必然是對家出了千。
陳酒來不及細想下去,景色已然變幻,暴雨巨浪,甲板戰船。
……
轟!
紅衣大炮噴吐出數十斤燒紅的鉛質霰彈,將彈道前的一切都撕扯得支離破碎。
陳酒怒目嘶吼,吼聲被淹沒在崩飛的血肉、彈片和火光裡。
第八回。
八個慘烈至極的修羅戰場,八次極度真實的死亡體驗,戰死之時,陳酒甚至聽得到鮮血湧出血管、腦漿濺離腦殼的可怖聲音。
倒也不是那個清朝武將厲害到了無法戰勝的地步,八次輪迴中,至少有五次是陳酒要贏。
但每當勝利在即,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突兀發生:
或是馬蹄在坑裡撅折,或是腳步被碎石絆倒,或是鎧甲突然卡死,或是戰船被巨浪打翻,或是雙腿被樹根纏住……這些都是極小機率事件,卻足以瞬間顛倒生死。
眼前再次一花。
陳酒頭痛欲裂,試圖看清新場景,卻彷彿眼膜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陰翳,模糊一片。
極度的空虛和疲乏從魂魄裡泛起,伴隨著來自本能的強烈預兆。
會死?
會死……
會死!
陳酒隱約明悟了過來,如果這一回合再次死掉,那就是現實中的徹底死亡。
過了好一會兒,視野終於清晰。
四下環顧,是一間散發著濃烈腐爛氣味的逼仄牢室,木驢、炭盆、鐵椅、剝皮柱、腰斬鍘、箍頭枷……全都沾著斑斑的血色。
“滿清十大酷刑?”
陳酒低頭打量,囚服,赤足,一雙空空的拳頭裹著眼熟的拳繭和刀繭。
是自己。
“nikan(漢人豬玀)。”
陳酒抬頭,一雙眼睛赤紅幾欲滴血,死死盯住面前的……枯骨。
一具腐爛的骨架子,面板乾枯如薄紙,覆蓋著泛黃發酥的骨頭,快要脫落光的辮子掛在頭骨上。
“鬼東西,”
陳酒扯了扯嘴角,“終於肯露真面目了。”
回應他的,是一記重重的高踢!
下巴被狠狠踢中,滿嘴甜澀澀的血腥,陳酒滿眼金星直冒。
啪!
枯骨清將捏住了陳酒的脖子,左手從炭盆裡頭抽出一柄燒紅的鐵釺子,插入胸膛。
焦香如炙肉。
陳酒發出一聲低沉嘶吼,彷彿中箭的野獸。他攥緊了拳頭試圖反擊,但力量似乎已經在前幾個輪迴中被抽了個精空。
清將拔出鐵鉗子,帶起一簇血花。
然後他用枯枝一樣的五根指頭抓著陳酒頭髮,往剝皮柱上撞去。
咚!
咚!
咚……
鮮血順著柱子滿地流淌,清將將陳酒仰面按在鍘刀之下,卻不急著下刀,皮包骨的臉龐上拉扯出一個恐怖猙獰的笑容。
陳酒血流滿面,卻同樣在笑:
“有種弄死我,我成了鬼,咱倆繼續碰。”
他目光下移,看向枯骨空蕩蕩的胯下,嘴角咧得更大:
“我忘了,你好像沒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