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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引她入內,神情清淡,道:「每逢十五、月底,這茶寮裡會將一出固定的皮影戲從早唱到晚。」
兩人上二樓雅間,從迴廊望下去,底樓敞座卻是無虛席,瑟瑟定耳細聽,狠吃了一驚,這皮影戲唱的竟是當年淮關戰敗,宋玉陣前逃脫,叛主賣國的故事。
瑟瑟小心翼翼地看沈昭的臉色,發現並沒有什麼波瀾,稍稍鬆了口氣,把小二喚過來,問道:「此乃京中大忌,為何會有人這麼大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傳唱?」
小二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見瑟瑟驚艷貌美,頗想獻殷勤,也顧不上老闆囑咐得不許多嘴,壓低了聲音道:「您第一回 兒來,有所不知。我們這家茶寮是岐王的產業,皮影戲班也是他花錢請來的,每月都唱上兩天,多少年都這樣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這是跟東宮那位主子較勁呢……」
瑟瑟朝他擺了擺手,回過頭來沖沈昭低聲道:「天子腳下,這種事陛下竟不管嗎?」
沈昭凝著幕布上靈巧移動的皮影,似是看得入神,隨口道:「管過,也打過,可打完了他一切照舊,堅決不改,總不能因為這點事把他殺了吧。」
這倒是。
沈晞那狗脾氣,倔強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
話說回來,且不論宋玉有沒有投敵賣國,就說當年若不是有淮關之敗,黎淵戰死,沈晞失去了戰功彪炳、權勢滔天的外公,憑他的長子身份,再加上母族支援,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如今雞飛蛋打不說,還要處處被那身體裡流淌著仇人血脈的弟弟壓一頭,他心有怨氣也是正常。
瑟瑟不由得嘆了口氣。
沈昭轉回過頭來看她,慢慢道:「我既決定要偵破高士傑一案,便要將他生前走過的地方再走一遍。他死的那一天,來過這個茶寮,聽過這齣戲。瑟瑟,我勸你也仔細聽一聽,不要把自己當成局外人,你本來就不是局外人。」
瑟瑟納悶,不解地看向沈昭,見他目光輕渺,落在臺上,道:「有些事,置身事外看過去時是一回事,身在其中時又是另外一回事,你想知道真相,可真相你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一聲響亮的鑼鼓,讓他的話戛然而止。
臺上戲如人生,唱盡悲歡離合。
十萬大軍兵敗如山倒,白骨蓋道,將士掩面泣淚,禍首畏罪自盡,家眷舊部皆遭屠戮。
瑟瑟心裡有些難過,總結:「一齣悲劇,都是輸家,沒有贏家。」
「有贏家。」沈昭凝望著戲臺,神情寡淡,聲音毫無波瀾:「裴家,蘭陵公主。」他唇角微勾,帶了些許戲謔:「戲終歸是戲,不能面面俱到。戲外的部分,當年兩大外戚倒臺,得益最多的可不就是蘭陵公主和裴家麼?」
「他們斂權自用,足夠得意,連立儲大事都要經過他們的認可。」
瑟瑟看著他秀美疏冷的眉眼,沉默良久,道:「你懷疑是我母親和裴家陷害了宋玉將軍……你有證據嗎?」
沈昭轉過頭來看她,「我沒有,但我想,高士傑有。」
「什麼?」瑟瑟愕然。
「我看過大哥呈上來的卷宗,當夜在晏樓,高士傑見過姑姑身邊曾經的屬官阮秋和,兩人在雅間裡密談了一個時辰。高士傑的隨從進去送茶時,零星聽到幾句話,關於:證據,宋家,蘭陵公主。」
「我猜,阮秋和背叛了姑姑,擔心被殺,便想拿到高士傑手裡的證據,一舉將蘭陵公主扳倒,這樣他便能高枕無憂了。」
瑟瑟疑惑:「可若是這樣,阮氏的手裡也得有高士傑想要的東西,不然他憑什麼……宋姑娘!」
瑟瑟醍醐灌頂,愈加肯定:「阮氏曾是母親極為倚重的近臣,他有機會探聽公主府裡的秘密,他一定是知道宋姑娘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