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話·下 奇女教子(第3/3 頁)
道:“不打不成相識。放眼京中貴胄,無一人可令三娘誠服,”說著俯首悄笑,“皆因三娘善於詭辯……”
耳邊的溫熱氣息轉瞬即逝,卻在緒寧面頰上染上一層曉旭初綻的紅暈,令其不敢與之對視。故只頷首淡笑,卻隱見夕陽薄山的哀涼……
秀寧等人出門去時,各坊門處正聚集了一眾人,閱了坊卒新貼的佈告議論紛紛:蜀王秀廢為庶人!
與坊間民庶的意外不同,身在官宦世家的竇誕等人卻早有耳聞。故四人經過時只遠遠觀望一眼,而後平靜經過。
“好一場宮廷優戲。繼蜀地徵祥後,華山人偶再被舉發,蜀王可謂禍不單行。”出了城,柴紹開口打破沉默的氣氛。
竇誕接道:“非但如此。據聞有人密告蜀王私造白玉珽,其車馬被服擬於天子,皇帝聞後震怒,由是廢黜蜀王。”
秀寧於前牽馬行走,聞言疑道:“讖緯、厭勝或可誣告,然白玉珽此等御器,蜀王何敢示人耶?密告者從何得知?”
竇誕略想了想:“或為爭功信口開河而已。”
“不然。”秀寧道,“天子器物何其多也,為何獨指白玉珽耶?若是汙衊,告密者自該籠統一說,其既指定白玉珽,斷不空穴來風。”因是蔑笑,“蜀王雖多武藝,實一蠢夫!”
竇誕、緒寧相視竊笑,唯柴紹讚賞頷首:“然。自蜀王歸京,皇帝令越公楊素收集罪證,告密者自不會少,此人或為蜀王親信,於此應有所知也。今蜀王遭廢,連坐者不知幾何,朝野又將幾人歡喜幾人悲愁……”
秀寧微微點頭,因擠兌表兄道:“誕兄方剛入仕,喜耶?愁耶?”
竇誕笑道:“三娘說笑了,我因門蔭充任獻後挽郎,何談入仕……”說著憶起一事,“那次送喪聽聞一事,如今思來隱覺蹊蹺。”
眾人見其神色凝重,紛紛詢問:“何事?”
竇誕前後張望,確定往來無人後方是敘道:“送喪時長孫將軍亦在同列,因其曾為阿翁偏將,我們兩家常相來往,故我往其舍問安。彼時恰聞將軍與蕭太常院中閒談,爾等試猜蕭公言何?”
秀寧白他一眼:“我不猜,汝直言。”
“蕭公雲‘太子當政,隋將亡矣’!”
柴紹疑道:“蕭公先卜隋傳二百世,怎又卜其將亡也?”
“此非關鍵。蕭公又云將出真主,然真主為誰?今蜀王幽於內侍省,依我所見,真主或為漢、晉二王。”
秀寧輕笑道:“真主寧出楊氏乎?”
竇誕頷首:“此亦在理。”
“我所關切者,蜀王廢黜之易,太子豈無私相教唆耶?且別忘了,主審者越公楊素乃太子朋黨,華山偶人亦其發之。”秀寧輕拍了拍馬背,望著小馬駒歡逐於原上,復又笑道,“皆雲太子仁孝,依我之見,人至善,必偽也,此所謂‘藏於九地之下,動於九天之上’者,隋亡或有其理……”
一言未發的緒寧聞言笑她道:“三娘唯兵法真理,卻不知,善偽本指人性,豈可類之軍形?”
“非也。”秀寧搖搖手指,“‘藏於九地之下’,所類抑情之深者;‘動於九天之上’,所類縱慾其極也。何其類狀!”
緒寧欲笑,卻聽竇誕頑笑:“強詞總能奪理。”因是止言。
幾個旁觀者說笑著出城而去,卻不知身後的大興城裡此時正颳起一場急風驟雨。蜀王之廢,京中連坐百餘人。不僅如此,皇帝又遣使往楊秀所鎮益州按事,可以想見,其州縣長吏及所交賓客,往後皆無寧日,此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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