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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陽君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聞仁虞繼續說道:「上一回君上繳了我們的田地,這一回又收編了我們的私兵護衛,下一回聽說還打算取締世襲,看這陣仗是要把我們往死裡逼吶。」
文陽君咬牙道:「韓琅無恥小人,惑君亂政!」
「我就想問文陽君,如此害群之馬,該不該殺?」
「該!」停頓片刻,「不過……」
「不過什麼?」
第8章
文陽君端起酒樽,緩緩說道:「你們聞家人心眼子比蜂窩還多,若想誆我去出頭,那就大錯特錯了。」
聞仁虞笑了笑,擺手道:「文陽君多慮了,今日你我二人既然能聚在一起,便是真心實意想促成這樁事。」
文陽君半信半疑地盯著他看了許久,沒有說話。
聞仁虞正色道:「你我皆知韓琅如今正得盛寵,若不能一擊即中,必將後患無窮,一旦君上追究起來,誰都難辭其咎。」
「如何一擊即中?」
「那得看文陽君有沒有這個心。」
二人看著對方,各懷心思。
文陽君吃了會兒酒,才試探問:「我若有這個心,你顯成侯府又當如何?」
聞仁虞輕輕摩挲食案邊緣,陰鷙道:「那咱們就來做一場生死局,讓韓琅永遠都沒法翻身,且還得讓君上不能深究為他脫罪。」
此話一出,文陽君的眼睛亮了,「如何做局?」
聞仁虞垂眸睇酒樽裡的迷魂湯,「若要攔住君上深究,你以為誰才有這個本事?」
「王太后?」
聞仁虞點頭,「這局由我來做,你當引路人,如何?」
文陽君皺眉,「引路人?」
聞仁虞:「對,你當引路人,把韓琅引入局中,其他的交給我。」
文陽君有些猶豫。
他跟韓琅並不熟識,而且對方能令鮑相和齊君重視,可見心智不一般,要如何才能誆他入局呢?
從女閭分頭散去後,文陽君心事重重。
下午他把幾個平時信任的門客找來商事,一位名叫周牧的門客給他出主意道:「君何須為難,臣有一計可供君使用。」
文陽君單手靠著憑幾,說道:「先生請講。」
周牧:「據臣所知,姜道子有兩名學生,一位是上大夫韓琅,另一位則是一個叫孟卓計程車人。那孟卓窮困潦倒,是個貪圖小利之人,君何不在此人身上拿主意?」
聽他這一說,文陽君頓時來了興致。
周牧捋鬍子道:「只要君以利益誘之,孟卓必會為君效力。」
文陽君高興道:「那便有勞先生從中周旋一番,把他引薦與我。」
周牧:「臣領命。」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熱,夏蟬在茂密枝丫上扯開嗓門瘋叫,聲聲不絕。
韓琅一襲輕薄的絲織深衣,腰上只系一條絹帶,髮髻上連頭冠都沒戴,全然一副居家裝扮。
他端正地跪坐於書案後,在竹簡上提筆書寫,絲毫未受外界的高溫影響。
室內的青銅冰鑒散發著絲絲涼意,裡頭擱著冰鎮湯飲。
偌大的院子裡偶有腳步聲,因為撒歡兒瘋叫的夏蟬被僕人們拿長竿打走了又來,沒完沒了。
竹簡上的字跡清峻橫逸,如同他的人一樣,充滿著幾分銳氣。
剛擱下筆,就聽門外響起僕人的匯報聲,「家主,孟卓來訪。」
韓琅的目光在竹簡上流連,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
稍後孟卓被請進書房。
從外面的熱浪裹挾,一下子走進被冰鑒洗禮過的書房,孟卓彷彿重回人間。
他拿帕子擦拭額頭上的汗,直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