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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檢結束後，她邊吃醫院的配餐，邊與姜衡講可行性，講到激動處，習慣性地來了句：「你說是吧，衡哥？」

此衡非彼衡，她說完自己一愣：「抱歉。」

與此同時，姜衡開口：「霜霜，我還是我。」

她的目光飛速滑過他的面龐，到底不敢多看：「姜總，但我已經不是我了。」

那個當年努力試圖挽回的女孩，已經決定了放棄。

浪子總是無情，他們可以騎上摩托，痛快消失在酷烈的熱風中。但被風吹化的人，再也回不到原本的模樣。

離開醫院的時候，他們再一次偶遇了姜勝磊。

姜衡明顯不想與他廢話，焦霜霜卻不好意思不寒暄，畢竟她剛撞了別人的車，而且……

「姜老師，後來我想起來，我還曾看過您的畫展。」她笑。

以前讀書的時候，她曾是個純血的文藝女孩，逛先鋒派畫展聽搖滾音樂會是課餘生活常態。

昨天回去之後，焦霜霜越想越覺得，姜勝磊這個名字耳熟，上網一搜，果然是她單方面神交已久的偶像男神。

「很久不畫了，最近會有一個新展覽，裝置藝術，名字叫《醒》，歡迎你來看。」

「醒？」

「藝術的意義不正是如此麼？從日常瑣細中臨時抽離，將我們短暫地喚醒。」姜勝磊微笑。

焦霜霜眼前一亮：「是的，我一直以來都覺得，無論是新古典還是後現代，繪畫藝術還是行為藝術，形式本身並不重要，藝術家永遠以最敏銳的觸角來感知世界，並用最直接和誠實的方式表達出來。」

「真沒想到，我居然能在看感冒的途中，遇到一個知音。上次忘了要你的聯絡方式，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想看展覽，請一定提前知會我，創作者本人願意親自提供導覽。」

「太感謝了……」

焦霜霜言笑晏晏，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旁，某位被拒絕新增微信的投資人，臉色已經變得像門外的大霧天，要多黯淡有多黯淡。

「感冒了就離正常人遠點，」五分鐘後，見他們還繼續聊得拆不開，姜衡終於忍不住開口，「別到處傳播病毒。」

第100章 焦霜霜 x 屈衡 （4）

香島是個神奇的島, 有最人煙阜盛的街市，也有最清淨安謐的山景。

高處與低處的人們，呼吸的彷彿不是同一種空氣, 姜衡至今沒能習慣這種區分階級等次的生態。

車輛一路絕塵，將尾氣拋擲到夜行山的人們身上, 換來的卻是無數驚羨的目光，還有人舉起手機追拍。

畢竟這是傳說中姜家的車。

車本身售價幾何暫且不論, 光是那一串吉利數的車牌號, 都足夠讓人高看好幾眼。

姜衡望著後視鏡中興奮的人群, 表情漠然得好像老宅門口噴水池裡的那隻滴水獸。

黑夜裡, 雕花繁複的鐵門無聲滑開，讓他想起小時候第一次進姜家的情景。童年舊影似陳年鞭痕, 即使痊癒，也會被記憶的參照物所提醒，帶來條件反射的痛楚。

如非必要, 他絕不回老宅吃飯。

哪怕現在他已成為姜家最受歡迎的人。

香島守舊，風氣不改, 私家深宅裡養的傭人，見面仍稱「小少爺」。

小少爺是財神, 灣區寶藏一網打盡，全家上下皆仰他鼻息, 就連那位眼高於頂的三太太見到他也眉花眼笑, 再不嫌他的存在壞了血統與體統。

吃飯的座次也從尾席改到了主座順手第一位, 多有意思，一家人圍坐吃飯, 頓頓都像商務宴請, 還要排出個輕重等第。

姜衡當年出逃, 便是不想一日三餐都這樣吃飯——長條桌一字排開，再怎麼花團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