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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劍修一定想對他說些什麼,奈何傷勢太重,才剛剛張口,就再也支撐不住。
這是秦蘿頭一回,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
四周儘是撕心裂肺的哀嚎與哭泣,邪魔的笑聲時時刻刻折磨著神經,伏魔錄安安靜靜催動靈力,在她眼前蒙上一層厚厚的霧。
雖說有必要了解世界的殘酷,但對於七歲小孩來說,這種場景還是太過分。
它忽然有些理解謝尋非的感受。
對於在黑暗裡孑然獨行的人來說,只要有朝一日見到陽光,就會不可遏制地想要靠近;而當光芒再度消失的時候,無異於向他宣判死刑。
謝尋非是這樣,它又何嘗不是。只要能與主人重逢,它心甘情願跋山涉水、等上千年萬年。
比恨意更為深沉而強烈的,是心中最為純粹的愛。
趙宗恆沒來得及說完最後一句話。
當少年劍修頹然倒下的瞬間,四周景象宛如時間暫停。
「又是怎麼回事?」
這鬼地方變來變去,伏魔錄早就漸漸沒了耐心,此刻又出現這種古怪之景,讓它頗為不耐煩:「謝尋非那小子究竟在搞什麼鬼——秦蘿,當心!」
秦蘿早就被眼淚糊了滿臉,乍一聽見它的驚呼,下意識迅速抬頭。
被伏魔錄蒙在眼前的白霧驟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遠處的另一團黑煙。
比起之前從謝尋非身上見過的那股,這團煙霧顯得猙獰許多,也濃鬱不少。
謝尋非站在趙宗恆的屍體後面,黑煙則從他體內噴薄而出,在四面八方靜止的景象裡,唯有煙霧繚繞升騰,看上去格外怪異。
黑氣愈來愈濃,竟逐漸生出吞天之勢,彷彿要把整個空間渾然填滿。
在伏魔錄出聲的一瞬,整團黑氣倏然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衝來。
「嘖,他真是——」
伏魔錄的怒音尚未落下,旋即便是白光大作。
——秦蘿身為劍聖之女,自有幾份護身的法器。以目前的情況看來,謝尋非開啟幻境以後,將自身記憶也一併封存在七年以前,在這場回憶裡,他始終是個十多歲的小孩。
十多歲小孩的魔氣,自然抵不過被修士們擠破了頭想要得到的珍奇法寶。
「……不幸中的萬幸。」
伏魔錄長出一口氣,只覺心裡的石頭沉沉落地。方才局勢危急,它險些就要拼盡好不容易恢復的全部靈力,衝上前為她擋下這一擊了。
「有法器護身,你暫時不用擔心被他傷到。謝尋非魔氣大盛,一定引起了客棧裡其他人的關注,你只需在此靜靜等候,過不了多久,會有人來救你的。」
這是目前的權宜之策,沒有任何聰明人會拒絕。
可秦蘿卻微微愣神:「那謝哥哥呢?」
它靜了一瞬,把視線轉向被魔氣包裹的少年。
心魔正在一點點將他蠶食。
等全盤侵蝕的那一刻,謝尋非會淪為一個發狂的瘋子。
好在那不是秦蘿需要擔心的事情,在他發瘋之前,她會被安安全全從這裡帶離。
「他目前被心魔纏身,不會傷害你。」
它語氣輕鬆:「放心,很快就有人——」
「我想救他。」
這是秦蘿第一次打斷它的話。
她知道伏魔錄的意思,右手緊緊攥了攥裙邊,猛然抬頭:「像這樣放著他不管,很危險對不對?」
識海里的聲音沒有回答,等同於預設。
為給自己壯膽,從小到大連蟑螂都害怕的小女孩,在此刻深深吸了口氣。
趙師兄說過,只有長大,才能保護身邊重要的人。
她只有七歲,不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