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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定。扭曲。侮辱。虐待。可能是肉體太過衰老,那些記憶中的傷口不再透出綿延的疼痛,變得麻木而模糊。女巫手上寫信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她的母親是位真正優秀的東部魔女,人類所憎恨的魔女典範。而她那懦弱的父親只敢遠遠瞧著,稍作抗議便會被藤蔓抽得抱頭抽泣。她嘗試著哀求過,尖叫過,可沒有任何愛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她的母親耐心地用痛苦和絕望澆灌,等待著她轉變的那一天。而她沒有讓母親等待太久‐‐年幼的女孩粗糙的面板開始變得白皙光滑,原本枯黃的頭髮變為燦爛的金色。
憎恨的花蕾開始成長。
那麼還差一步,最後的一步。當時的她已經隱隱知道會發生什麼,她的母親會實行所有東部魔女最喜愛的收尾‐‐讓她的父親被人類所毀滅,斬斷她對人類最後的依戀。
然後她果然失去了他。
一個醜陋而弱小的人類男人,一個會在暗室裡偷偷給她塞塊糖的父親。她在那短短几秒之內,才嘗到那麼一點點被當做活物對待的甜味。那甜味就像幻覺。
荊棘開始在她的面板下遊走。
只要主動殺一個人,只要讓它見血,她就可以獲得壓抑在血脈中的全部力量。她可以開始她的復仇‐‐向母親,向兇手,向從沒有善待過她的命運。她的母親安排好了仇恨的種子,而她差那麼一點就如她所願。
&ldo;對不起。&rdo;弗林特&iddot;洛佩茲,錫兵傭兵團的團長,撩開披風半蹲下身。他的語調認真,眼睛濕潤而痛苦。&ldo;儘管我知道這改變不了任何事,對不起,年輕的女士。&rdo;
被士兵們無視的骯髒棄兒哽住了,睜大眼睛瞪著面前的男人。偷來的符咒冊還在她的口袋裡,而細幼的荊棘偷偷纏繞在她的指尖。她隨時可以抬手‐‐只要一抬手,她便能讓荊棘穿透這個男人的脖子,然後……
她知道他是被利用的,那又怎麼樣?仇恨總要有個目標。
可是她沒有動手,焦躁蠕動的荊棘刺破了她的手指,滲出小小的血珠。被當&ldo;人&rdo;對待的感覺太好了,她想多感受幾秒‐‐只要他露出一點敷衍的表情,只要讓她嗅到一點危險的味道,她就立刻動手。年幼的魔女如此下定決心。
幾分鐘,幾小時。
&ldo;您有所有理由恨我,我能理解。我不會祈求您的原諒。&rdo;第一傭兵團的團長說話時永遠會蹲下身,平視她的雙眼。&ldo;但請允許我負起這個責任,我一定不會讓您無家可歸。&rdo;
幾天。
&ldo;凱萊布村有我的熟人‐‐一對脾氣很好的老夫婦,他們是很優秀的法師,您會被照顧得很好。&rdo;他輕聲說道,&ldo;那是個很漂亮的村子,娜汀小姐。&rdo;
她沒有回應過弗林特&iddot;洛佩茲的任何一句話,她只是惡狠狠地盯著他的雙眼,然後是喉嚨,最後回到雙眼。她像條受傷的幼狼般使勁嗅著,從每個細節裡尋找惡意的味道,可她只聞到了懊悔。
她所想像的控制沒有來,囚禁也沒有來。弗林特&iddot;洛佩茲離開了,而那對老夫婦的確是溫柔到骨子裡的人。她有了溫熱的食物和乾淨的衣服,沒再找到出手的理由,只好在院子裡用荊棘戳著沙鼠。被那過於異常的美貌震懾,沒有人願意接近這裡‐‐但這樣也不錯,她曾這麼想過。至少她有人可以交談,還能見到陽光。
只有那一天的記憶格外清晰。
女巫停下筆,筆尖在紙面上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