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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六因為兒&nj;子&nj;的事，跟章家遠了，但老二章望潮緊跟著病死，他心裡&nj;著實&nj;難受了一陣，老東家沒人了，一轉眼的事，跟草甸子&nj;叫火燒過似的焦焦的。他看不慣李大成，嘴上隨便&nj;應和說&nj;：&ldo;你&nj;得懂它心思，得好好待它，自&nj;然聽&nj;話。&rdo;

李大成說&nj;：&ldo;有的女&nj;人就跟這&nj;騾子&nj;呢，缺個車把式，沒個車把式到底不像個樣兒&nj;。&rdo;

馬老六精著哩，聽&nj;他話裡&nj;有話，索性不搭腔了說&nj;起隔壁公&nj;社糧站的事情&nj;。

後來，變了天，先是風把土給颳起來，緊跟著淅瀝淅瀝下起雨，地變得泥濘，李大成戴了個斗笠，又來敲章家的門，章家亮著燈呢，他透過門縫盯著，呵，哪來的買油錢？大夥哪個不是摸黑吃了，摸黑睡，就他家，常年亮著煤油燈，章望潮可死的有些時候了！

章望生在油燈下做數學題，他要去&nj;開門，鳳芝拿過馬燈把他按住了，等到門口問&nj;是誰，李大成說&nj;：

&ldo;是我。&rdo;

鳳芝攥緊了馬燈。

李大成曉得她在門後頭站著，雨嘩嘩的。

&ldo;你&nj;家裡&nj;藏著袁大頭，旁人不知，我可是一清二楚，你&nj;要是想接著養你&nj;小叔子&nj;，當這&nj;個寡婦，就得跟我睡覺。&rdo;

鳳芝馬燈要拿不住了。

&ldo;我今天來就是跟你&nj;說&nj;這&nj;個事，你&nj;想想，要是答應了，明個夜裡&nj;我在屋後頭玉蜀黍垛等你&nj;。&rdo;

&ldo;嫂子&nj;！&rdo;章望生的聲音從堂屋那&nj;響起，鳳芝扭頭，門外面撲沓撲沓的腳步聲也起來了，她知道，李大成走了。

李大成是一定要當這&nj;個車把式。

&ldo;誰啊？&rdo;章望生問&nj;她，鳳芝差點被門檻絆倒，被望生掐住了胳膊，她心還在跳，震耳欲聾。

&ldo;你&nj;要真疼望生，得替他想啊，他這&nj;眼看成人外頭能不有閒話？&rdo;

&ldo;就說&nj;你&nj;自&nj;個兒&nj;，噯，嬸子&nj;跟你&nj;說&nj;句掏心窩子&nj;的話，家裡&nj;沒男人，你&nj;這&nj;樣年輕的媳婦，就是沒人守著的肥肉，誰都能惦記著！&rdo;

王大嬸的話跟炮仗似的，一個字兒&nj;一個字兒&nj;在耳朵邊炸起來，鳳芝心悸，到屋裡&nj;坐下，外頭的雨簾子&nj;似的鋪在屋簷下。

&ldo;嫂子&nj;，誰這&nj;麼大雨還來呀？&rdo;南北喜歡咬鉛筆頭，鉛筆短的握不住了，就套鋼筆帽，繼續用。

鳳芝說&nj;：&ldo;你&nj;王大嬸，來借樣東西咱家也沒有。&rdo;

南北哦一聲低頭，她把本子&nj;拿給章望生看，趴他肩頭：&ldo;三哥，我寫的對&nj;不對&nj;？&rdo;章望生瞅了眼嫂子&nj;，鳳芝已經去&nj;接衣裳了。

嫂子&nj;剛才那&nj;話聲量挺大，也是有意說&nj;給他聽&nj;，章望生沒再問&nj;，等到都上了床，南北睡著，鳳芝又點了燈做鞋，雨還下呢。

兩隻蛾子&nj;圍著燈打轉，撲來撲去&nj;，膀子&nj;很有勁的樣子&nj;，鳳芝揚手，想趕開，蛾子&nj;不走，怎麼都不走，她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她是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