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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唇,知道自己不該如此,但她就是忘不了初見白池那日的震驚的傾羨。
她第一次踏入兩儀殿,是拜入歸元宗那日,那是沈初初第一次見到,世間還有如此金碧輝煌,美的像是仙宮的地方。
只是第一次見,她就打心底生出自卑來。
殿上仙音裊裊,還有仙鶴齊鳴,不知道名字的月白色花開的從容又高貴,同門們身著潔白的袍服,面上都是憧憬和敬仰,殿上宗主長老們和藹又慈祥,袍服上一塵不染。
而沈初初一低頭,看到的卻是自己洗的發舊的裡衣,和一雙用各色麻布拼湊而成的布鞋。
那是臨出門時,阿孃勞累了三天三夜給她做的,她親眼看著一生要強潑辣的阿孃,腆著笑臉,敲遍了全村人的門,求來了布塊和鞋幫子。
她們家徒四壁,一雙完整的新布鞋,都稱得上是好東西了。
年幼的沈初初在夜裡興奮期盼了好久,她都想好了,拜師那日定要穿這雙嶄新的鞋,不能比同門們低了去。
臨行前,阿孃握著她的手,面色複雜,低聲道,「大丫,你是有大造化的,娘這一輩子,從來沒盼過什麼。」
「但你走後,娘日日都要向菩薩祈禱,希望孃的大丫,無病無災,平安順遂。」
年幼的她愣在了原地,沒想到從小對她非打即罵的阿孃,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橋上有人催,她抹了把淚,咬著牙發狠道,「娘等著,等我修為有成,一定回來接您!」
最後的最後,是她背著小小的包裹,從船板上往下看,直到再也看不見阿孃的身影。
後來呢?
她穿著引以為榮,珍惜至極的鞋,卻在看到兩儀殿時,羞怯窘迫不已,連殿門都不敢進。
她小心翼翼藏著自己的鞋,不敢讓人瞧見,明明沒人瞧,但是她卻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拜師大典結束,眾人一起回宗時,有仙人經過,她和同門們一起看呆了眼。
女仙人穿著桃色的雲裳,面容艷麗又溫柔,周身卻籠罩著股清冷氣息,像是那九天之上的玄女,仙氣繚繞,可望不可及。
她身邊站著個玄衣仙人,手上捧著顆鮫珠,似是想送給女仙人,他面容清冷俊朗,耳畔染上了紅,羞澀怯怯討好,可卻在看到她們直勾勾看著的眼神那一瞬間,沉了臉,成了高不可攀的謫仙。
同門紛紛噤聲不敢言。
這是沈初初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人。
女仙人輕聲說了句什麼,男仙人頓了頓,便收起了冷臉,臨走時,女仙人抿著唇,朝眾人露出個歉意笑容來。
許久,年幼的沈初初才在眾人的議論下回過神來。
他們說,女仙人穿的雲衫是雲蠶所制。
他們說,仙人不愧是仙人,天人之姿。
而沈初初,卻不由得想起仙人裙角翩躚時,露出的一角。
那是雙繡鞋,繁複精巧,繡著纏枝蓮,頂上還鑲了顆東珠,走起路來,顫顫巍巍,似是那含苞待放的蓮。
沈初初輕輕掀開裙擺,看了眼自己的鞋,眼睫輕顫。
後來的後來,她成了外門弟子,每日忙著修煉,閒暇之餘總忍不住去打聽白池的事。
聽說她母親是靈族中人,父親是宗主,萬千寵愛於一身,怪不得……怪不得那日拜師大典,殿上空了個位置,也沒人提及,怪不得初見時楚珩捧的鮫珠她只淡淡瞧了眼便毫不在意。
聽說她修習一日千里,靈族後代,受盡了天道眷顧,而她沈初初,勞碌一生,卻還是個外門弟子。
她勸自己不要在意,可總是忍不住去打聽。
白池萬千寵愛,父親亦是師父,他教她琴棋書畫,教她修習,教她歷練,雲遊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