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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禁有了些計較。待到了後園,自有僕婢來設了一張極大的高足長食案,兩邊各設一張又長又寬的坐榻,而食案的窄頭兩處,則是一頭設了一張方坐具,卻是殷夫人坐了。
這樣的後園宴飲,王維在長安見得多了,杜士儀和王縉也覺得如此更自在,即便如此,殷夫人仍是笑著解釋道:“三兄賦閒在家和賓客談道論相娛,也都是如此擺設,正好無拘無束。若不是此刻時辰近午,去曲江池邊上倒更自在。說起來,杜郎君和二位王郎君如此年紀便打算試進士科,真是後生可畏!”
杜士儀還不及說話,顏春卿便點頭說道:“諸科之中,進士科最難,帖經之才,能試明經的不在話下,然則雜策論二道,卻足以讓人知難而退。我於博聞強記上自詡出類拔萃,然則詩賦卻非所長,而策論也稍遜三分,不在採,而在立意。”
見顏杲卿和其他幾個顏家兄弟亦是附和,紛紛言進士科之難,竟是幾乎更勝制科,又歷數顏氏自唐以來從顏希莊、顏康成到父親顏元孫在內的三位進士,如顏春卿顏杲卿這樣已經得了明經出身的搖頭嘆自己不得進士第,杜士儀見年紀最小的顏真卿始終默然不語,他不禁若有所思地問道:“顏十七郎剛剛在樹下,不知道看的是什麼書?”
“是大姑母令我抄的《三都賦》和《恨賦》、《別賦》,默誦之間另有所得。”顏真卿見幾個兄長並殷夫人都看著自己,而王縉更是笑眯眯地衝自己豎起了大拇指,他不禁有些赧顏地說道,“顏氏一門近些年來都未有進士科及第,我想勉力試一試,將來一定要進士科及第!”
杜士儀隱約記得顏氏三代之內彷彿有六位進士,這放在後世明清也已是讓人歎為觀止,更不要說是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的唐朝。此時此刻見顏真卿這一言之下,四座鴉雀無聲,他便笑著說道:“有志不在年高,顏十七郎好志向!”
王維回過神後亦是大為敬服地說道:“我也是打十三歲開始方才立志於科場,顏十七郎少年立大志,將來必不同凡響。”
王縉則不比兩人正經,摸了摸鼻子方才面色不自然地說道:“我可比不上阿兄和杜十九郎,背不熟那些經史,只想著還不如去試一試博學鴻詞科,真是自嘆不如!”
三位客人或勉勵或打趣,顏家兄弟幾個不禁大笑。就是殷夫人,亦是笑著招手示意有些不知所措的外甥到面前,輕輕按了按他有些瘦弱的肩膀,竟是徑直叫出了顏真卿的小名:“羨門子,有志固然好,卻不可光是口中說。如杜郎君抄書破千卷,這才得有今日。王郎君作詩如吃飯喝水一般自然,方才能夠隨手拈來。你從小都是我和你舅舅阿孃一塊教的,你阿孃說如今你漸長,我倒是希望你另拜一位名師。”
說到這裡,殷夫人便看向了杜士儀道:“杜郎君今日正巧來拜訪,我倒是想請託一二。嵩山盧公大名鼎鼎,不知道能否讓羨門子拜於門下?”
杜士儀愣了一愣,隨即便笑了起來:“盧師有教無類,如顏十七郎這般少年大志的俊傑,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我近日打算回山一趟,倘使顏十七郎有意,不妨和我一塊回嵩山。”
殷夫人立刻想都不想地點點頭道:“那卻好!我回去之後便和十七郎的阿孃和舅父好好商量商量!”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宗祠訓誡,京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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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數月再回樊川杜曲,杜士儀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不但是他,就牛車中的杜十三娘也不禁讓秋娘高高挑起了車簾,貪婪地看著家鄉景緻。尤其當一行人特意繞到了老宅外頭,眼見得原緊鎖的大門敞開著,身著短衫的老少男子挑著沙土木料等物進進出出,分明是正在重新建造房子,竹影忍不住緊緊抱著秋娘的胳膊說道:“大媼,真的像是做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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