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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吧,馬帥你放心,我給他存了一筆錢了,他是馬家的獨苗,我怎麼會讓他受苦。
馬駿表達著他最後的願望,雖然斷斷續續的,但祝天祥他們還是聽明白了,馬駿說,爸爸,不是馬帥,是你。
是馬恆大?是馬恆大什麼事?祝天祥他們猜多半是馬駿放心不下這個盲人父親以後的生活,誰都承認馬駿是香椿樹街最孝的孝子。他們看馬恆大的反應,瞎子大概也是這麼想的,瞎子的嘴唇顫抖著,好像在說,孝了,孝子啊。
但馬駿的遺願出乎人們預料,他們聽清了馬駿的聲音後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馬駿說,爸爸,從小到大,捱了你那麼多巴掌,我要打你,一巴掌,打回你,一巴掌。
馬恆大沉默了一分鐘,他的眼淚像一條小溪似的從廢棄的眼睛裡流出來,讓人懷疑那麼多的眼淚會不會讓他重見光明。一分鐘的沉默以後馬恆大遂了旁觀者的心願,當然主要是答應兒子的請求,他哽咽了一聲,說,公平,公平,我也有打錯的時候。大頭,你打回一巴掌吧。
然後急診室裡響起了一陣奇妙的沙沙聲,那是人們紛紛調整坐姿躺姿以便觀望的聲音。他們看見馬駿,五大三粗的一條漢子,垂死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稚氣的笑容,他說,爸爸,我真的,真的,要打了。祝天祥他們看見馬駿困難地舉起他的右手他的手上還掛著吊針,祝天祥忍不住提醒他,馬駿用左手!但馬駿已經聽不進別人的合理化建議了,馬駿的手在空中劃了一下,就像是一個嚇唬人的假動作,他說,不能打,你是我爸爸。然後祝天祥他們看見馬駿的笑容突然枯萎了,馬駿的手落在骯髒的被褥上,發出輕微的反彈聲,馬駿,馬恆大的兒子,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他一生的夢想,這讓祝天祥他們感到失望,也讓我們香椿樹街人對馬駿的一生作出了另外一種世俗的評價。
讓我們驚訝的還是馬恆大,馬恆大在兒子馬駿成為東城毒酒案的第一死亡者之後,並沒有想到追究毒酒的來源,追究製造毒酒者的刑事責任,他只是一味地呼天搶地,過度的悲慟使馬恆大老人失去了理智,他突然爬到了兒子的床上,與兒子並肩躺在一起,醫生護士都不知道他的用意,他們說,你這是幹什麼?再傷心也不能影響我們工作,馬恆大閉著眼睛,對他們說,閒話少說,你們趕緊給我打一針,打毒針,死得越快越好。醫護人員當他是說瘋話,他們說,人死不能復生,你老人家不要太傷心了,回家去休息一下吧。馬恆大仍然閉著眼睛,看得出他確實是在慢慢地鎮定自己的情緒,他們看見馬恆大拉住了兒子的一隻手,他說,我不傷心,我是不放心。他以為去了那裡就躲過我了?沒這麼容易!馬恆大說到這裡面容復歸平靜,那隻蒼老而有力的手更緊地握住了兒子的手,他說,沒這麼容易,我今天跟他同歸於盡!
群眾來信
‐‐曾千美在醫院裡
第一天
男醫生向病床彎下腰,白大褂發出沙沙的響聲,他豎起一根手指,擺在千美的眼前左右晃動。女醫生在一邊幫腔,她說,看得見嗎?這是幾?
千美盯著男醫生的那根手指,那根食指,一個陌生男人白晰細長的手指,看上去乾淨,其實什麼都碰,什麼都沾,其實是最髒的手指,誰要看你?千美嘆了一口氣,她轉過臉看著牆壁,順手拉過被子,蓋住了裸露的肩膀。
松滿隔著被子,用手捅了捅千美,他說,醫生問你話呢,那是幾?
松滿的手惹惱了千美的腳,千美的腳在被子下面蹬了一下,又蹬了一下,你捅什麼?我看得見,我又不是瞎子。她對著牆壁說,我沒什麼大不了的病,是給他們氣的!
誰?男醫生和藹地笑著,他用目光詢問著松滿,她是給誰氣成這樣?
松滿搖了搖頭,還摳了摳鼻孔。是鄰居,松滿說,鄰居。鄰裡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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