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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再次醒過來時看了看錶,已經早上八點了,這一覺他睡了三個小時。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一個黑影正俯視著他。
富春一驚,整個人原地彈跳起來,那黑影也一驚,往後退了兩步。
富春揉了揉眼睛,看清站在跟前的是一隻企鵝。
那是隻阿德利企鵝。和高大的帝企鵝不同,阿德利企鵝只有約六十厘米高,圓滾滾,胖乎乎,瞪著兩隻長了一圈白毛的眼睛,拍著兩隻有力的小鰭,一副憨頭憨腦的樣子。這隻阿德利企鵝好奇地看著富春,耿耿耿叫了幾聲。
富春的心中騰起一股希望,他想至少這裡能弄到肉吃,賊鷗也好,企鵝也好,生一把火就能烤著吃。有肉吃就不會死,這是一個樸實的道理。想到這裡,他不再恐懼,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不懷好意地緩緩湊近企鵝。
然後他僵住了,想起來這裡沒有木頭。
漫山遍野,卻沒有一塊木頭。
他只有一個打火機,如果要烤熟一隻企鵝,那還差很遠。
企鵝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拍了拍鰭,轉過身,搖搖晃晃走遠了。
富春發現這肉球跑不快,抓起來應該很容易,留待以後吧。他轉過身,用準備打架的目光盯著第六座山。“喂。”他直起腰,乜視著山。
“喂……”山回答他。
“你大爺的。”他雙手做成話筒,對著山挑釁。
“你大爺的……”山幽幽回應。
這是最高的一座山,海拔大約有兩千米。山後面是什麼呢?他彎下腰緊了緊鞋帶,向山走去。
走到山腳下,抬起頭,忽然想起當年他還是個一場婚禮賺兩百塊錢的司儀時,也常常如這般站在車水馬龍的城市裡,抬頭望著那些林立的高樓大廈。
他開始往上爬。
風大了一些,爬到七八百米高處時,異常大的風使他意識到南極狂風來了。
地球自轉把暖流從熱帶地區吸引到南極圈,然後一股寒流沿著這巨大的冰蓋流動,海浪式地向上升,源源不斷地向大洋推進,由此形成一股來回翻滾的氣流,這就是南極狂風。它是天生憤怒的巨人,是狡詐殘忍的,也是壯大恢宏的。此刻它正俯視著富春。
富春看到一個山洞,裡面黑黑的,伸手進去試探了幾下,確信沒有賊鷗,便爬了進去。剛爬進山洞,一陣每秒超過百米的南極狂風就橫掃而過,如果他沒爬進洞,就已經被捲走,從山腰掉下去了。
氣溫開始驟降。
富春渾身打著冷戰坐在山洞裡,洞口外的暴風雪越來越大,風聲鬼哭狼嚎,天地混沌一片。氣溫越來越低,富春站起來原地跳了一會兒,後悔走的時候沒穿上那件暖和的衝鋒衣。他有點擔心如意,萬一那個雪包塌了,在這樣的暴風雪中,如意沒有活路。他抬起表看,已是早上九點五十分了。
這場暴風雪從早上一直刮到下午,即便此時是南極的夏季,氣溫也已降到零下二十多度。有幾次富春感到死亡臨近了,他的身體忽然變得溫暖起來,特別困,想睡,但尚存的理智告誡他不能睡,睡過去就死了。
他咬緊已經凍得發紫的嘴唇,艱難呼吸著凍得他肺疼的空氣,儘量蜷縮成一團。然後他聽到了,是的,確確實實聽到有個女人在唱歌。
他從未聽過這麼好聽的歌聲。
他睜開眼,看到一個女人站在洞口,渾身散發著金色的光芒,雖然面目模糊,卻傳遞出一種非常悲傷的情緒。
她向他伸出攤開的雙手。
富春瞪大眼睛盯著她。
“誰?”他問。
那女人緩緩飄近,輕輕握住了富春的手。他仔細看她,近在咫尺,卻依舊看不清面容。
那女人溫暖的雙手散發著柔和的金光,嘴裡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