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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熙瑤正奇怪,透過車窗察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從容坐下,面前一把琴。
他似是無心一撥。弦是散漫地一顫,藏匿在萬物中的寒氣便在剎那間自天地各處奔來,聚集在弦上。
而後玉指再撥,寒氣化作千萬利劍朝四處飛射而去,周圍之人莫不心下一凜,又好似被縛住手腳,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熙瑤身子一顫,自己掀開織了金邊的車帷,下車來。
這凜冽之感,分明是自他心裡來,撥弦以至聽者心裡去。琴聲從耳入,注往全身,令人恍如僅剩一副空空的軀殼,不寒而慄,又心生敬畏。
寒冷之外,一絲極淡的愁似剪不斷的細絲般纏繞進來,愈纏愈多、愈纏愈緊,叫人摸不著、逃不脫,恍惚間好似身處極寒之地,落下的雪都含著嘗不清的苦味。天地白茫茫一片,什麼也沒有。
這條本應是蓬京最為繁華的街上,聲音竟幾近絕跡。那些談笑的人們都靜立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瞧向撫琴之人。
正當眾人沉溺在絕望中時,劍光一閃,帶來的是雲邊的陽光。
只見他飛身而起,腰間的劍被他握在手裡,劍影森森,如電似光,彷彿能一劍劈開滿天凝固的愁緒。
臺上僅有的便是劈劍聲與衣袂翻動聲。
劍稍上是帶著暖意的陽光,隨著他的揮舞,碎片一般落在看客身上,融卻所有初凝的冰。接著他劍鋒一轉,片片碎光皆向遠處的宋熙瑤散來。
宋熙瑤呼吸微滯,渾身彷彿浸入一陣暖流,目光情不自禁地對上他的眸。男子低低地勾起唇角,又極快轉過身去。劍花飛舞,臺上任何角落都被撒下陽光。
臺下的眾人久久回不過神,宋熙瑤深吸一口氣,扶正侍女戴上的幕籬,朝樂坊走去。
這是一座名作煙青坊的樂坊,整整三層樓高。大大的牌匾用上好的紅木雕刻,飛白體以書「煙青坊」三個大字,六個菱形門簪上精雕花鳥魚蟲,兩旁的漆木柱紋理精細。
今日,樂坊第一回招男樂人,蓬京乃至大昭各處的貧苦男子,只要相貌端正、有些才藝,都來煙青坊競選。
她雖知窮苦出身的男子大都不會有極高超的音樂造詣,然而最初聽見的那些樂聲還是要她好生失望。
而這位男子的所有表演,從他的舉手投足到每一聲弦響,都堪堪落在宋熙瑤心裡。
煙青坊的管事回過神,同其餘人講過好話,便帶著那位男子上樓去。
「哎……」還未進門的宋熙瑤見男子直接被帶走,險些叫管事停下。
「老闆來啦!」門口的小廝率先瞧見她,立刻朝裡頭招呼。
「老闆來啦!」「老闆來啦!」
許多姑娘欣喜地叫著,跑出來迎接。
「老闆,我們都選完了,您怎才來呀!」
「是啊,您方才沒瞧見最後一位公子的表演,真是太可惜了!」
「那公子真真是俊朗!老闆,這下煙青坊有福氣了!」
宋熙瑤抿唇笑著,在眾姑娘的簇擁中走進去。
「這便是煙青坊的老闆?我聽聞這樂坊是什麼公主開的,是她麼?」
看客的竊竊私語傳過來,宋熙瑤皺皺眉,加快些腳步。
「不必管那些傳言了,老闆。我們誰不知你姓宋不姓葉呀!」簇擁著宋熙瑤的一個小姑娘小聲笑道,「也不知是誰傳出的胡話。」
宋熙瑤笑著點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她姓宋不姓葉為真,而樂坊是公主開的亦為真。
宋熙瑤的母親正是如今皇帝的異母妹妹葉詩尋,六年前彌留之際將樂坊交給了她。
提到此事,宋熙瑤立即問迎上來的帳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