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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是年輕的女人，攝影師給她那雙手一個特寫，上面溝壑叢生，指節膨脹著，並不美麗。她留給觀眾一個還算窈窕的剪影，說：&ldo;她成了演員，說媽媽你不用再出去務工了，我來養你……&rdo;

字幕到此時中斷，因為畫面裡的人已經捂住了臉，陳雲亮耳邊僅有的是兒子綿軟的呼吸聲，可他似乎能想像到女人的哭聲多麼悲苦。

陳雲亮把手機丟到床邊去，他覺得有什麼梗在喉嚨裡，是堅硬而苦澀的，他閉上眼，難以呼吸。

閒暇時候，應該是無聊並對一切雲淡風輕，陳雲亮準備下床洗漱，結果，立即接到了林建寧的電話。

女孩問：&ldo;晚上有空嗎？&rdo;

&ldo;我……請你吃晚飯吧，還有事兒要跟你講。&rdo;陳雲亮站在鏡子前面，看著一臉睡意的自己，擰開了水龍頭。

林建寧當然是訝異的，她問：&ldo;沒騙我？&rdo;

&ldo;上次急匆匆的，有事兒沒講清楚，所以一起吃飯吧，反正今天我也閒。&rdo;

水是涼爽的觸感，因此也預示著天氣在變熱了，潔面膏揉成的泡沫被陳雲亮塗開在臉上，他三十歲，處在一個成熟與年輕摻雜的年紀；因為練舞，所以整個人看上去健康又利落，倒像是即將畢業的大學生。

陳晨醒了，他踩著拖鞋去衛生間，臉上表情又和睡夢裡不同，大概是起床時慣有的不悅。

他說：&ldo;爸爸，我有個想法，我們回家吧，和媽媽一起生活。&rdo;

&ldo;我覺得北京特別好，雖然現在租的房子很小，可總有一天我們會有大房子住，這裡，爸爸能有比較賺錢的工作，還能送你學畫畫，&rdo;陳雲亮彎下腰，把臉上的泡沫清洗掉了，他手裡捧著毛巾，又安撫陳晨，&ldo;我們要向前看是不是？過去的就讓他過去。&rdo;

&ldo;可是媽媽‐‐&rdo;陳晨眼圈泛紅。

&ldo;她不要爸爸了，你還喜歡她啊。&rdo;陳雲亮慢悠悠地念叨，甚至，呼吸都輕微抖動起來，他鼻腔發酸，實際上又想說：爸爸恨她，又還有點愛她呢。

陳晨安靜地哭，用手揉著通紅的眼睛，他被陳雲亮抱起來往外面去。

&ldo;北京其實挺好的。&rdo;陳晨說。

也許是突然想起來，也或許是總揮之不去，陳雲亮忽然，就想起了面對面時林建寧發來的那條訊息。

青春個性的少女風範，自然和上一代人不同，她問：&ldo;做我男朋友行不行？&rdo;

陳雲亮沒有答覆，因為那一刻整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浪湧吞噬掉了，他因為這句話幾夜未眠，像是驕陽下面慢步，不知道往哪裡去。

因此，在這樣一個深春時節的上午，在難言的回憶後，記起泛著清冽甜味的表白話語……陳雲亮忽然有些愉悅，甚至連心跳都生動了起來。

於是當晚上，穿著襯衣短裙的少女出現在餐廳門前時，陳雲亮把鮮花送到她懷裡去。陳晨在座位上，腦袋放空地看著兩個人走來。

&ldo;姐姐好。&rdo;

&ldo;你好，&rdo;林建寧把花束輕放到空著的椅子上去，她又說，&ldo;實際上你喊我阿姨更好。&rdo;

她又換了髮型，巧克力色，齊肩並且微彎；話語意有所指，兩位成年人都心知肚明，可又不談論這個，一落座，只是十分認真地點菜。

陳晨吮吸著專享的橙汁，兩隻手把杯子抱緊了。

&ldo;不希望你喜歡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