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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律九淵與路遲林策馬自道上飛過,揚起一陣微風。那夜香郎抬頭張望,只見一片樹葉落了地,哪還有什麼人影。
二人出了鎮,進了一片樹林之中。夜裡的林間帶著一股水汽,眼前升了霧,朦朦朧朧得看不清前路。
兩人開始勒了馬,放慢了腳步。
林間靜可聞落針之聲,又隱隱的可以聽見幾聲蟲鳴。樹木遮了月,視線所見之處也逐漸小了起來。
一路無言的路遲林沒由來地就開了口:「律九淵他是個怎樣的人?」
聽到自己名字的律九淵抓著韁繩的手頓時收緊了,他囁嚅了一番,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路副堂緣何問這個問題?」
路遲林皺了皺眉,他也並不知曉,只是想到了便問了。
律九淵輕輕笑了下:「路副堂想知道也無妨。律堡主啊,修為深厚,風流倜儻。他自小受到律銘的栽培,十二歲便結了丹,十八歲勘破劍意,是……此世的無雙修士。」
他端得是臉不紅心不跳的模樣,彷彿嘴中所言的並不是自己,而真的是一個旁的沒有見過的厲害人物。
路遲林也忘記了眼前這個人是尚未加冠的孟平川,別說律九淵死的時候還是個半大孩子,他怕是連律九淵的面都沒有見過,又談何對那人有過什麼深刻印象。
可他偏偏就是信了。
路遲林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嗯。」
「若真是什麼重要的記憶,遲早都是會想起來的。」律九淵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是對著心上人在述說著一句情話。
路遲林心下一悸,覺得一個語氣聽著十分熟悉。他偏過頭,恍然撞入了一雙眼睛之中。月光似乎將孟平川的輪廓都模糊了,那雙眼睛都不似先前的那般線條凌厲,反而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柔和感,像是藏著三千繞指柔情。路遲林的視線落在孟平川的那張臉上,他彷彿透過這具皮囊看到了別的什麼人。
律九淵又道:「想來律堡主他,也是不會在意的。」
不會介意你忘了他。因為他遲早會讓路遲林想起來。
「他已經死了。」路遲林道。
身下的兩隻馬摩擦了一下,律九淵的手抬了抬,在半空中虛虛劃了一道弧線,又落回原處。他本是想去摸一摸路遲林的頭髮,但動作一半卻突然想起他只是孟平川了。
「連你都沒了印象,又有誰確定他是否真的死了呢?」
路遲林聞言,閉了嘴不再言語。
兩人就這樣靜默了一段路程。穿過這片不見月光的樹林之後,律九淵再次開了口:「我以後叫你遲林吧。路副堂讀著拗口。」
不過是一句自來熟的話語,路遲林自然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隨你。」他說。
律九淵又道:「這麼多年,你就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比如心裡缺了一塊,記憶對不上號之類的。」
畢竟路遲林與他在一起三年,倘若真的失了與他有關的記憶,應當不可能察覺不出而無動於衷。
路遲林垂眸思忖片刻,說:「太久了。」
律九淵不明白他這句「太久了」是什麼意思。是過了太久記不清了還是旁的什麼原因?
路遲林撩起眼皮,見律九淵疑惑地看著自己,上下唇一碰開口解釋:「我是器靈。」
「我知道。你是臨雪堂的靈器成精……」律九淵突然截斷了話頭,他想起路遲林的器靈身份其實是沒有多少人知曉的。
「我的原身是鹿鳴。自我生出意識開始,約莫已經過了數百年了。數百年的記憶,遺落了一些,也是正常的。」路遲林說。
九年來他確實是有感覺到記憶有損,旁人提起律九淵時他的大腦也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