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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趙玖面色如常,復又招手讓此人上前詢問。「如此說來,你是從河北來的?」
「是……」馬擴匆匆上前,再度拜倒。
「所為何事?」趙玖一面問一面本能看向了呂好問。
後者見狀無奈解釋:「好教官家知道,臣剛剛在下蔡未及問起緣由,藍押班便喚臣來此了,所以這馬子充方才隨臣至此處……」
「臣有一封書信務必要交給官家本人。」而聽著呂相公難得沒好氣的憤懣語調,情知自己一時氣湧、不知道會不會壞了大事的馬擴又悔又恨,趕緊從懷中取出一封皺巴巴的信來,俯首相捧上,並由楊沂中上前轉呈。
而趙玖接過書信,就在座中開啟來看,只看了一眼,便被開頭皇兄尊前四個字給弄得有些發懵,半日方才抬頭打量起眼前之人:「這是何意?」
「此官家十八弟,慶陽、昭化軍兩鎮節度使,遷檢校太傅,信王手書……」馬擴拱手做答,引得御帳之前一片譁然。
「他在何處?」趙玖茫然追問。
「在北太行五馬山!」馬擴解釋迅速。「臣自真定牢中逃出,正好聞得官家當時在河北號召義軍,便起兵五馬山與金人周旋……後來二聖北狩,信王於途中逃脫,臣彼時在真定被金軍隔斷,聞不得聖音,又聽到這番傳言,便去尋來信王,接上山去……」
「荒唐!」就在這時,之前被馬擴打斷程序的御史中丞張浚忽然厲聲呵斥。「一封書信,便稱皇子,焉有此理?!臣彈劾馬擴妄舉妄為,偏聽偏信,擅涉天家之事。」
而張浚之後,自呂好問以下,包括汪伯彥、張所、林杞,一直到胡寅等人,幾乎行在所有重臣都不再猶豫,而是一起出列,彈劾馬擴妄為。
「臣也是專門來請官家辨別之意……」可憐馬子充何等伶俐之人,雖說早有預見,但遇到如此激烈情形,也是徹底慌亂不及,只能喏喏而對。
「不要誤事!」趙玖如何不懂得眾人心理,但他本人此時早已想通,絲毫不畏,倒是覺得眾人反應好笑。「馬擴,朕且問你。」
「是。」
「信王上山前你在五馬山有多少人馬?上山後呢?」
「之前三萬,之後十萬不止。」馬擴小心做答,復又趕緊解釋。「不過都是其餘山寨聚集而來……靖康之後,金國國主下旨,以河北為國土,讓金國猛安謀克遷移河北,濫劃河北士民為僕為奴為戶,河北沸反盈天,以成鼎沸之勢,到處皆是逃人。而兩河士民一旦逃脫抵抗,十之八九要上太行山,此時南太行以昔日張龍圖安置的王彥王太尉為首,號稱八字軍;北面便是以臣……以……以五馬山為首,號稱五馬軍……俱有十萬之眾。」
「朕已經看清楚了,」趙官家認真聽完這話,便居然隨意收起書信,平靜下了結論。「這就是十八弟的筆跡無誤,你們都不要疑慮了。」
張浚等人見到官家自己都不在乎,自然也鬆了一口氣……所謂激憤之態,來得快,去得也快,反而感慨起了『信王』的運氣。
然而,他們哪裡知道,這趙官家認得狗屁筆跡?趙玖分明是隻認得十萬太行山遊擊隊!主動來投靠的十萬遊擊隊,別說這信王是真是假不好說了,就算是馬擴找了一條狗演的,他都認了!
「朕借著此事說幾句話。」趙玖心情舒暢,且將書信交給一旁楊沂中,便繼續在座中從容言道。「呂相公、汪相公,且不論馬擴剛才言語如何衝動,朕只問你們,兩河士民之洶洶,你們感覺到了嗎?關西呢?」
呂好問和汪伯彥齊齊語塞。
「這個不好答,」趙玖也在座中笑了。「因為若說感覺到了,便如何好再堅持揚州、壽州?若說沒感覺到,豈不是坐實了兩位相公沒心沒肺,身為國家執政,心中卻已經忘了兩河、關西數千萬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