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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水泊(續)
「不是潮水?」上得大船來的嶽飛見到了換了身皮甲的張榮,卻得到了一個意外的說法。
「湖中哪來潮水?」頭上已經沒花的張榮叉著腰,滿臉的不以為意。「此地此般景色只有春秋兩個季節能見到,明顯跟水位有關,許是地下暗河按時候灌入……不過嶽統制問這些幹啥?水能漲上去便是,你當它是潮水也無妨!」
「也是。」嶽飛微微一笑,當即頷首。
而火光之下,張榮見到嶽飛居然發笑,也是叉著腰笑的更燦爛了。
話說,無論原理如何,劉麟的解釋和完顏塞裡的猜想從結果上而言根本就沒有錯。
後路被阻塞,前路有重兵,關鍵是水也漲了起來,而且還在越漲越高,這種情況下,陸戰強橫的金軍在區區一艘破爛小船面前便基本上喪失了抵抗力……偏偏自傍晚到夜間,徹底圍住了金軍的水泊梁山好漢們根本就沒有發動總攻,而是點起火把,唱起漁歌,在躁動中等待水位最高的那一刻!
相對應而言,金軍早已經漸漸失去了自控能力與理智,從天黑之後,一直有人脫去甲冑,試圖浮馬逃竄,卻被亂箭射死、被小船撞死……或者更直接一些,在深水區被梁山泊的漁民拽入水裡活活淹死!
至於畏縮在平坦砂石灘上的金軍,卻只能隨著時間變得飢餓、寒冷和畏懼起來。
整個過程,沒有軍官站出來組織突圍或者組織投降……投降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們心裡明白,這些本土濟州漁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至於突圍,坦誠一點,任何金軍都明白,從湖水漲起來以後,他們就基本上喪失了存活的可能性,因為這跟戰力、意志力沒有任何關係,這就是最典型的天地造化之力!
而且再說了,天黑之前那一陣子,他們不是沒有嘗試過步戰突圍的,但是沒用。那處隘口早已經被碎木、甲片、屍首給弄成了一片死地,即便是在三面拋射打擊下艱難穿過,也要迎來那個隘口後方數以千計的梁山盜匪,宛如送菜。
甚至有人狼狽爬回,告知了梁山賊寇在那處隘口後面挖溝渠,用水草、木架、爛泥建立圩子阻斷歸路的事情。
回到眼前,遠處火光琳琳,匯成一片火海,而火海之下乾脆是一片真正的汪洋,而這片汪洋大海的最中間,金軍主帥完顏塞裡的勇氣,早已經隨著金軍各種花式突圍失敗而盡喪。
不過最可怕的那接連不斷的漁歌,這些此起彼伏的整齊歌聲似乎是有什麼魔力一般,幾乎擊垮了完顏塞裡的一切……早在之前,他就聯想到了漢人中那個『四面楚歌』的典故,如今隨著夜深,根本就是徹底的失控。
「我還年輕。」
完顏塞裡忽然落淚,明明腳下還是乾涸的砂石,他卻已經手腳畏縮起來,卻不知在與誰說。「我是宗室,我讀的書多……我想過許多次,只要能熬到四五十歲,老一輩勃極烈制度不合適了,大金國要換宰相執政,必然輪得到我掌大權……如何今日便要死在這水泊裡了呢?」
一旁早已經哭過的劉麟沉默以對。
「我……」
「體面些吧!」
完顏塞裡還要哭訴個不停,卻不料劉麟忽然忍耐不住。「將軍體面些吧!事已至此,突圍不成,無外乎三條路而已,再露醜態,只會徒勞讓人笑話!」
「哪……三條路?」完顏塞裡突然更加畏懼起來。
「要麼現在偷偷棄甲,浮馬而走,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劉麟咬牙應道。「要麼坐以待斃,等著水匪和宋軍來襲,叩求性命;要麼……乾脆自我了斷!」
完顏塞裡張口欲答,卻居然無聲。
「廢物!」劉麟低聲喝罵一聲,卻是率先起身解開甲冑,往西南方向的水域而去。
數名中軍各族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