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嫁你為妻(第1/2 頁)
房間剛才旖旎的氣氛瞬間散得一乾二淨。
顧懷瑜連忙起身把直挺挺往後栽的人一把摟住腰,抱小孩一樣把人抱起來。
徑直朝後殿走去。
他一撩蟒袍下襬坐在床榻上,沈姒靠在他的肩頭,雙眼緊閉,面容慘白。
寢殿的侍女被遊錦特意打點過,安靜的用細香點燃香爐後,悄無聲息地侍立在一側。
“姒姒。”
顧懷瑜壓低聲音,懶散地在寢殿響起。
見懷裡人安靜得像顆苑絲草一樣,依偎在顧懷瑜的頸窩裡,細細軟軟的呼吸打在他頸部的面板上。
往日裡一聽他的聲音就像只炸毛兔子的人,哪怕他解釋了那塊芙蓉饕餮玉佩,說了她乖巧就會護著她。
他的小王妃不信他。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不像幼時一樣滿是信賴,帶著和別人一樣的諂媚討好,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顧懷瑜伸出食指戳了戳沈姒綿軟的臉蛋。
“姒寶。”
顧懷瑜又叫了一聲。
懷裡的人靠在他的頸窩上睡得安穩。
以往的官員為了賄賂他,曾向他進獻過貌美嬌娘。
百媚橫生,純真乖巧的,各種揚州瘦馬從馬車上步步生蓮地下來,看得宴席上的男人眼睛都直了。
顧懷瑜不喜歡,那一雙雙眼睛裡是攀權富貴的討好諂媚,縱使生得貌美,眼睛裡的光也是渾濁的。
他興致缺缺地將美人轉頭賞賜手下,心中只覺得無聊。
或許是年幼時,有個在他府上呆了半年的粉糰子,天真澄澈的杏眼看向他時滿是歡喜和依賴,讓他自此經年,再也忘不掉。
明明最坐不住的人,卻能為了讓他眼疾早日康復,坐在祠堂裡用稚嫩的筆跡抄寫一頁一頁的佛經梵文。
聽母妃說,那張小臉上滿是認真和虔誠。
覺得他長得好看,哪怕失明抑制不住心中煩躁他一時失言兇她,那個粉糰子過一會兒又會舉著她在王府花園裡剛薅的花跑過來找他。
開心地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哥哥你真好看,你要多笑笑,病會好得快。
他能隱約視物時,粉糰子拉著他去放紙鳶,去看風起時,金黃的銀杏葉漫天飛舞,像是掙脫牢籠宿命的蝴蝶,在甘州下的第一場鵝毛大雪裡一起堆圓滾滾的雪人。
她年紀小,還沒到上私塾的年紀,每天快下課的時候就乖乖地坐在臺階上,安靜地堆石子等他。
在他寫課業時會在他喝的苦丁藥茶裡,往裡面扔她最愛吃的飴糖。
茶水洇開一層層芝麻油花,沒有桌子高的粉糰子抱著他的腿,一臉認真地說哥哥的茶太苦了,我捨不得哥哥吃苦。
知道他不喜歡黑,就塞給他拳頭大的夜明珠,嬌憨著說這樣哥哥就不會害怕了。
他就這樣被粉糰子拖著,熬過了涼州最冷最黑的冬天。
涼州最後一場大雪下完後,粉糰子就和他分別了,臨走前笑得乖軟,聲音嬌憨滿是欣喜道:哥哥你等我長到十六,我一定帶著十里長街的紅妝來做你的王妃。
涼州離洛陽一南一北,書信來往不便,自分離之後音信全無。
父親突然去世,母妃思念成疾溘然長逝,王府一片兵荒馬亂。
春去秋來,夏風冬雪,萬物輪轉八年,他沒有等來那個說帶著十里長街紅妝做王妃的粉糰子。
東都一紙詔令,他孤身去了洛陽,他以為粉糰子長成了明豔動人高傲的樣子,卻沒料到,再重逢時,故人已經不是故人。
而那句十四年前的童稚戲言,只剩他一個人記得。
懷裡的沈姒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渾身顫抖,淚水順著眼尾簌簌滾落,囈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