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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浙江老家,指著一片片工廠的廠房告訴她:“你老子我洗乾淨兩腳的泥水,到現在穿上皮鞋,兩腳不粘灰,拼了二十多年。生了你這麼個棺材板,金山銀山也能叫你敗光,早知道這樣,老子當初還不如不上這個岸,在鄉下種一輩子田。”
在夏觴的記憶裡,父親已經很多年沒說這麼粗糙的話了。就是在那一瞬間,夏觴發現了父母的存在。有一根叫責任的神經被觸動了。原來,人活著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為了周遭的人。有了這樣的體認,夏觴開始變得溫和起來,變得聽話起來。
這種變化讓大家都歡心鼓舞。只是沒有人知道,一個變得溫和的孩子,內心更加荒涼。當身上的刺漸漸退去,心裡的枷鎖和疼痛卻沒有絲毫緩解。在菜皮的酒吧裡,夏觴找到了一種止疼片,就是那些熱情的姑娘,激烈的纏綿,和那些暫時的和記憶的重疊。
暑假來臨,她被父親帶到公司。就在那個炎熱的夏天,她真正開始認識沈清石。沈清石望著夏觴時的眼神裡流露出熱切和擔憂,甚至有一種悲憫。夏觴最初把這理解成同情。這讓她氣憤。因為很少有一個20歲的年輕人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他人的同情的。同時也隱隱約約覺得意外,難道這個女人知道什麼?她是在憐憫她荒涼的內心嗎?難道一個幾乎陌生的人,會解讀她的晦澀、隱秘的心靈?
直到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她在沈清石的桌子上看到了印著菜皮酒吧標誌的手機掛墜。於是她簡單地把沈清石對她的關注理解成一種暗示。這樣可以讓事情簡單一些。她變得積極主動起來。希望把她和沈清石之間的關係建立在身體上。沒想到,沈清石沒有否認夏觴的猜測,但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也並未因此疏遠她,更沒試圖探詢、印證什麼,只是遠遠看著她。依舊用一種平和的態度對待她。彷彿夏觴的一切,都可以被她諒解。
那種感覺並不壞。所以夏觴決定接受她的同情。大概是因為獨自走了太久。人終究是需要結伴而行的。有的時候,我們情願一個人待著,也不要一個不對的人陪在身邊,而沈清石就是那個對的人,至於為什麼她是那個對的人,夏觴至今還說不清。
第三章【展硯之】
在夏觴水淹急診室的那晚之後,沈清石還是撂下她,去了浙江老家,陪爺爺走完生命的最後旅程。半個月後,老人家的頭七一過,沈清石就回來了。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她回來後,夏觴像個小丫鬟般前前後後地伺候著她。沈清石則像個金貴的公主,一如既往地挑三揀四。
時間靜靜流淌,這個該死的城市迎來了沈清石最喜愛的季節。她也從萎靡不振中復甦過來。變本加厲地挑三揀四。雖然夏觴已經學會煎外焦裡嫩的荷包蛋了,雖然她已經儘量不把麵條煮成一鍋粥了,但是挑剔的沈清石已經不能再忍受夏觴的荼毒了,決定努力自救——要夏觴出去買早點給她吃。
經過再三地討價還價,最終以兩人一起去達成妥協。只是談判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因為過了早餐時間,不得不放棄了上海人的傳統“四大金剛”,開著車兜兜傳轉去了三師傅麵店。
吃中式麵條是一件很暢快但很不雅觀的事情,會發出稀里呼嚕的聲音,如果麵條燙口的話,還會張著嘴哈氣。不過只要和夏觴在一起吃麵就可以映襯出沈清石的優雅。她可以一邊嘲笑夏觴吃麵條時豬八戒般的吃相,一邊無聲地把麵條送進嘴巴里。
但夏觴也不在意這些,因為她和沈清石一致認為麵條是世界上最廉價最純樸的食物,但又是最經得起吃的食物。人們幾乎可以把想得到的任何食材放進麵條裡。不過至於怎麼放,什麼時候放,放多少,就是需要外科手術般精準拿捏的事情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因此才顯現出那些老字號麵店的獨到之處。
沈清石每次吃完三師傅的面都會眯起眼睛嘆息:談一場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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