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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荽說,花豆妹伢子,俺沒臉同你說話了呢。花豆妹伢子,俺想同你說句真心話。
芫荽的聲音很小。在豌豆田裡,除了芫荽和姑妹子花豆,還有姆媽。據芫荽初步判斷,那撥子事目前還只有花豆曉得,千萬不能讓姆媽知道,當然也不能讓男漢巴豆知道。所以,芫荽說話的聲音很小。聲音小得恐怕只有她自己和花豆能聽見。
花豆沒吱聲。
芫荽以為剛才她所說的話花豆不明白。芫荽重新說了一遍。不過,這次她說的話比先前說的簡便得多。芫荽說,花豆妹伢子,俺沒了臉。
花豆訕著臉。訕著臉的花豆怒氣衝衝,嘴巴噘得比鼻子高。花豆咄咄逼人,火了芫荽一句,沒臉就不說!
豌豆花開(4)
這塊四五畝大的豌豆田,姆媽和她的媳婦、丫頭這個上午全給鋤結束。
回到屋裡,姆媽和花豆下廚房燒火做飯。花豆的一件米黃|色單夾衣已脫掉,換上另一件平常打粗穿的夾衣。芫荽呢,她的一塑膠腳盆衣裳還沒洗。芫荽在她房裡打了一腦,就蹲在屋門前一棵柳樹下洗衣裳。
姆媽和花豆在廚房裡區區拱拱的談論些麼子,芫荽聽不清楚。一點也聽不清楚。姆媽和花豆的聲音太小,似乎是有意思不讓芫荽聽見她們所談論的內容。姆媽在鍋裡炒,花豆在灶膛前添柴禾。兩娘姆沒住嘴,說得起勁。芫荽洗衣裳的地方正好對著廚房灶膛口。也就是說,花豆坐在灶膛前的渣堰子上,可以看見芫荽一搓一揉地洗衣裳。
花豆看到,芫荽面前的盆子裡堆著許多衣物,比原先的多。不光只有衣裳,還有一床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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墊單是一床鴛鴦墊單,哥巴豆娶芫荽時姆媽從鎮上超市購回的。花豆心知肚明,芫荽今天為何要洗床單。花豆想,大概芫荽已開始懺悔了贖罪了。不然,她不會這樣勤勉洗床單。花豆看見芫荽手裡揉搓的那床墊單,就噁心,就想嘔吐。花豆不朝廚房外看大門前的柳樹了,看灶膛裡噼哩啪啦燃燒著的柴禾。灶膛裡的火光映紅花豆的臉。
姆媽從鍋裡剷起一碗菜,大蒜炒臘肉,冒著濃濃郁鬱的香氣。姆媽從鍋裡剷起一碗菜後就往鍋裡倒一瓢水,邊刷鍋邊說,哎,俺這時候想起一件事兒,村東的三稜回來,說要讓你嫂子給你巴豆哥搭一件夾衣去的。
姆媽被油煙嗆了,輕咳兩下,接著說,花豆,你跟你嫂子說一聲,叫她吃了中飯就把你哥的夾衣送到三稜家去。三稜說過,他明日一大早就得返城裡。
花豆不說話。
姆媽說,俺將才講的事聽清楚了啵,你像沒長耳朵。
花豆生氣了。花豆用燒火棍在灶膛裡胡亂撥弄一番,灶膛頸口煞地躥出長長的火舌,直舔灶膛頸口上的砂罐。花豆極不耐煩。花豆火沖沖地說,姆媽,你郎家要說就自己跟她說,俺才不跟她說。
姆媽說,鬼丫頭,你又生你嫂子芫荽的氣了?
花豆不說話。
花豆現在豈止生芫荽的氣,她恨不得罵她一通打她一頓踹她一腳才解恨呢。芫荽嫁過來這麼久,花豆這是第二次生她的氣。第一次,是芫荽進門的次日早晨。按荊南習俗,嫂子嫁進門的第二天該姑妹子打洗臉水。
花豆的哥巴豆娶了芫荽,她就是芫荽的姑妹子了。芫荽嫁進門的第二天早晨,花豆也給嫂子打了盆洗臉水。打洗臉水並不是終極目的,還不算數,姑妹子還得將新嫂子洗過臉的水端出去倒掉。新媳婦也不會空謝姑妹子。從此都是一家人了,要相處的,新媳婦就在臉盆裡丟下硬幣作為酬勞。這叫喜會錢。
早些年,新媳婦進門往臉盆裡丟喜會錢是伍分伍分地丟。那時候村裡人家條件都差不多,都捱餓受窮,再說,國家發行的硬幣最大面值也只有伍分幣。如今年代不同了,面值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