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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慮?”左相的聲音突然高了幾分,視線越過了眉頭深鎖的慧貴妃望向太子道,“殿下倒是有一顆寬慰天真的心,時時刻刻都能高枕無憂啊。”
“你……”被左相如此一駁,太子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就難看了起來,“哼,那我要是出了事兒,可就要勞煩舅舅你多擔待了,誰讓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蚱蜢呢!”
“殿……”
“住口!”左相剛想再順勢給太子敲敲緊鍾,誰知一直沉默不語的慧貴妃突然怒吼了一聲。
一時之間,偌大的玄石錦幔大廳全然沒了聲響。
“哥哥,太子的事兒你別惱火,子不教母之過,方才我也同太子說了,從現在開始,我會緊緊的盯著他。”慧貴妃一邊說,一邊端立著睨了太子一眼,然後又道,“皇上那裡,我也會時不時的過去探探口風。皇上重情,有些氣頭上的事兒,來的猛,可日子一長過去了終究會過去的。”
到底是常年活在深宮中最受寵的妃子,一開口,端是那高高在上的氣勢,就是貴人一等的。其實想想也明白,慧貴妃雖然列位皇后之下,但是畢竟是三妃之首,又同皇后一樣手握協力六宮的實權,這樣一個站在頂尖的女子,又怎麼會是個軟柿子,任人擺佈處處省油呢?
畢竟是自己嫡親的母親,慧貴妃一開口,太子到底是有所收斂了,緊跟著左相也微微垂了首沉默不語了。
可是太子卻在心裡冷冷的笑了一笑,想廢除他?門兒都沒有!他現在幾乎就等於是半隻腳已經踩在那金光閃閃的龍椅上了,已嚐到手握江山的甜頭,他又豈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將到手的鴨子給吐出來呢……
而正當太子府裡的舅甥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東暖閣內,允帝的心氣倒是已經平復了許多。
“陛下,這山藥最是清熱解毒,您嚐嚐。”蘇伯年恭敬的坐在允帝的對面,仔細的用了公筷夾了一根霜糖山藥放入允帝的碗中。
“子禾。”
“微臣在。”
“儲位的事兒,你怎麼看。”允帝沉沉的聲音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蘇伯年心漏跳了一拍,卻面不改色的微抬頭道,“陛下聖明,儲位之事陛下心中肯定早有定奪了。”看來允帝終於動搖了,不然他不會避開了太子張口談及“儲位”二字。
“定奪。”允帝苦澀的笑了笑,口吻中盡失帝王之尊的霸氣和威嚴,“朕早就定奪了,只可惜,朕的兒子,太不爭氣。”說到底,允帝口口聲聲稱的“兒子”也就只有太子云昊一人而已。
說他偏心,何嘗不是,說他寡情,也言不為過。生在帝王家,終究連那些所謂的至親親情都變得淡漠了。
“陛下,儲位之事恕臣無能,無法替陛下分憂,可是陛下的每一個決定,臣都會竭盡全力的替陛下效力的。”蘇伯年當然知道,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根本不是提雲璟的時候,更不是提支援廢除太子的時候。
允帝雖然身子每況愈下,但是他的腦子卻沒有廢,一個九五之尊該有的精明和睿智,他一點也沒有少半分。
“子禾,朕能信你嗎?”突然,允帝緊緊的抓住了蘇伯年的手,顫抖的說道,“你應該恨朕的,朕當年懷疑了你和扶柳,以至於扶柳含恨而終,你卻被朕一紙詔書廢在了市井。子禾,你恨朕嗎?”
果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允帝一心認為花扶柳已經死了。蘇伯年眉宇不可察覺的微微一揚,隨後立刻起身跪地,滿腹誠懇的說道,“陛下明鑑,當年我和扶柳夫人真的是清白的。陛下若問微臣恨不恨,微臣可以坦言,是恨的。微臣恨當時不能再向陛下解釋的清楚些,微臣也恨這麼多年來沒有能侍奉在陛下的身邊。”
他當然是恨的,他怎麼能不恨。他恨允帝滿口仁義,卻有心為難一個小小的宮女,以至於他失去青梅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