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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聽著呂溫的介紹,眼中流露出嚮往之色,嘆道:「祖宗創業艱難啊,吾輩當自強自立,以慰祖宗……」
「公子英明,在下為天下賀之……」呂溫立刻拜道。
說話間,馬車已經駛入了長水鄉地界。
遠方,一座亭邑,進入眼簾。
數十人聚集在亭邑之下,躲避正午熾熱的陽光。
這些人身著儒袍,頭戴進賢冠,都是士人。
只不過,他們的衣袍皆是粗麻,乃是寒門士子。
「怎麼這麼多人聚集於此?」年輕人看著亭邑之中聚集計程車子,驚訝了一聲:「這長水鄉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公子,請容在下去問一下……」呂溫連忙說道。
心裡更是充滿了警惕。
他車上這位客人,可是尊貴非常,甚至可以說是集天下之望於一身的貴人。
別說有所差池了,便是在這長水鄉掉一根毛,恐怕也會引發軒然大波!
他一揮手,馬車身後跟隨的幾個騎士便翻身下馬,走向亭邑。
片刻後,他們回來稟報:「主公,這些士子,皆南陵縣、霸陵縣各鄉寒門士子,乃是聽聞了長水鄉甲亭張氏廣開門戶,許免費抄錄書簡而聚集於此,欲向張氏求書之人……」
「抄錄書簡?」年輕人奇了:「書還需要抄錄嗎?不是想看就可以去石渠閣內取用的嗎?」
呂溫:「……」
眾騎士:「……」
「咳咳……」呂溫咳嗽兩聲,對年輕人解釋道:「公子,天下書簡皆藏於士族貴族之家,寒門之士,欲求一書,常常需要數年之功……」
哪怕是他這樣計程車族,當年為了求閱雒陽楊氏家藏的《鄒氏春秋》原本,也是花了半年功夫,才感動了楊家人,許他抄錄一份。
「他們為何不去買?」年輕人不理解了。
「公子……自古無賣書之人……」呂溫尷尬的說道:「況且,便是有人賣,尋常人也買不起……」
「當初,孝惠皇帝廢黜狹書律,以重金求購民間藏書,尚且不得……」
「及至太宗孝文皇帝,廣施仁政,澤被蒼生,方有宿老獻書於朝廷……」
「彼時,一卷《論語》,朝廷賞金五百……」
「如今雖然沒有這麼誇張了,但是,尋常人若求書……便是一般的書簡,恐怕也需數金方能購得,若是奇書、兵書、數書,即便百金、千金,亦不能一觀……」
想當年,他呂溫初入太學,聞奉車都尉霍光藏有《六韜》《孫臏兵法》,欲求一觀,託了無數關係,方才得霍光之許,入其藏書閣閱讀半日,還不許抄錄……
「這麼說來,這張氏真乃賢良之士……」年輕人贊道,他想了想,又道:「不愧乃吾祖父大人所看重之良士……」
「公子所言極是……」呂溫欠身道。
但臉上的神色卻稍有尷尬。
天下人皆知寒門求學之苦,他也知道。
但能將藏書公開免費給與天下寒門之士自由抄錄的人,迄今只得這張子重。
更讓他心裡慚愧的是——這張子重的書,恐怕都是太學『輸給』他的。
這就太尷尬了!
夫子當年立學,有教無類。
門下七十二賢中,不止有士族,也有寒門,更有農夫、商賈。
真正的來者不拒,有教無類。
但作為夫子傳人的他和其他儒生,卻是敝掃自珍。
遇到旁人求書,還扭扭捏捏,吝嗇不予,美其名曰:經不可輕授,書不能輕予。
說白了,不就是想壟斷經書,挾書自重嗎?
再想到此子,在太學門口所寫下的那春秋二十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