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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事的,別怕。」徐桉遠低聲說道,又在嘈雜的人聲裡,掀眼看向她。
終憶知道,這句話是在對周帆盡,以及她說的。他在安撫兩個人。
她伸出手,拂拭掉周帆盡眼角那抹水痕。
……
周旭華將兒子帶走。
他獨自前來,本在外場觀眾席看周帆盡游泳,不曾想目睹兒子溺水一幕,在終憶跳下池中那刻,高呼救人,往深水區跑去。
也許是天意,他看到周帆盡對游泳的熱愛與執著,在危險前的脆弱和掙扎,更是透過兒子被迫中斷興趣,終於直面這場婚姻,對兒子童年造成的影響。
終憶披著毯子跟在徐桉遠身後,來到工作人員休息室。
她入內,他隨後。門啪嗒一聲在身後關上,她靠在一排櫃子邊,雙手朝外掀開毯子,低頭時動作一頓,又扯回將前襟處遮住。
「有沒有黑色t恤——」
剛回頭,陰影在眼前罩下。沒開燈的室內,窗簾緊閉,能見度變低,連咫尺間的空氣都好似稀薄三分。對上那雙漆黑的眼,墜入池底的溺水感捲土重來。
「什麼時候學會游泳的?」終憶還在心窒的沉默裡,忽聽得他低聲問。
她背抵在櫃前,他的身影壓過來時,兩人間只留有一絲風才能溜過的縫隙。
「你轉學之後。」她說。
第3章 彩虹
那年,大院文化宮前的噴水池還沒拆,穿過一片綠化帶就是小學,放學鈴一響,學校裡的孩子如脫閘的小馬駒,幾乎都往一個方向奔來,就是這裡。
池水很淺,沒過小腿,每日都會上演潑水大戰。那兩隻立在池中的雕塑白馬背上,會出現不同孩子的身影。陽光耀眼,水花迸濺,噴泉水霧瀰漫,映出一道天上虹。
終憶記得,徐桉遠匆匆攔下她的那天就有。
空氣中漫起乳白色的輕煙,那淺淺的、只能辨出幾道顏色的彩虹,就藏在霧氣後。孩子們歡呼雀躍的氛圍裡,他滿腦子只有一件事:「你再不來看我比賽,以後就真看不到了。」
那一日,潑墨藍的天空,一圈粉、一圈紫,中間又點綴著幾抹黃的花圃,臉蛋曬得紅撲撲的小學生,還有穿著白衣藍褲,並肩站在陽光下的少男少女。
終憶的視線也被彩虹勾走,人對燦爛的事物毫無抵抗力,這一念間,差點就想壓下對水的恐懼答應他,最後只道:「暑假我媽要帶我回外婆家,不一定在,我試試吧。」
後來,她沒趕上小姨夫家回城的車,又陰差陽錯晚了半日,看到的只有工人們撤下|體育館前比賽大海報的背影。
再後來,他搬家轉學,自此之後,再沒人在她耳邊叨個沒完,讓她去看下一場游泳比賽。
……
短暫沉寂,眼前的畫面褪去昏黃的影,現實將回憶沖淡。
再抬眸,徐桉遠臉上有浮動的光,窗外卷進的風吹動窗簾,讓熱浪漫進來,他眼底也有了光影的痕跡。淺淺回味,真像回到當年那個夏天。
終憶輕聲問:「為什麼不繼續游泳了?」
他有天賦又熱愛,從市衝到省,再到全國比賽,一路過關斬將,更是一舉打破多項記錄,國家隊已不止一次朝他丟擲橄欖枝,他再往前踏出一步,將有更廣闊的天空。
可他卻在勢頭最旺時撤離賽場泳池,背對鮮花掌聲,少年游泳天才銷聲匿跡,隱於人海。
「不是隻有進國家隊才算繼續。」徐桉遠走到窗邊,手平推,輕風與熱流一同被擱在外,再將窗簾拉嚴實,「人生有千萬條軌跡,我只做當下無悔的選擇。」
她笑:「我沒你這麼坦蕩,我有很多後悔的事。」
他從衣櫃裡翻出一件黑色t恤,塞入她懷中:「換上後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