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一家人,何時能好轉(第1/3 頁)
他們家這日子,簡直就是掉進了十八層地獄,苦得沒法形容。父親剛一命嗚呼那陣子,母親趙翠花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似的,成天恍恍惚惚,嘴裡不知道唸叨些啥。沒幾天的工夫,就因為這一連串要命的打擊,一下子病倒在了炕上,起都起不來。
躺在炕上的母親,那臉色黃得就跟放了好幾年的老玉米皮似的,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喘氣都跟拉風箱似的,呼哧呼哧,費勁得很。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骨頭節都支稜出來了,風一吹好像就能給刮跑嘍。妹妹張潔這丫頭,平常對家裡人那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沒個好臉色。可這節骨眼上,也麻爪了,守在母親身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神裡頭雖說還是帶著她那股子倔勁兒,可到底還是能瞅出那麼一絲藏不住的擔憂。
“哥,這可咋整啊?娘這病要是再這麼拖著,怕是要出大岔子啊。”張潔這時候也沒了平日裡的囂張跋扈,聲音都打著顫兒,帶著哭腔。
張二牛把牙咬得咯咯響,腮幫子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妹子,你就在家老老實實照看著娘,我出去想法子弄錢給娘治病。”
說完,張二牛抬腿就出了門。他先去了村東頭的老王家,到了門口,抬起的手猶豫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敲了敲門。
“誰呀?”屋裡傳來老王頭那不耐煩的聲音。
“王叔,是我,二牛。”張二牛的聲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似的,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老王頭開了門,一瞅見是張二牛,那張臉立馬就拉得比驢臉還長。
“二牛啊,你來幹啥?”
張二牛兩隻手不停地搓著,腦袋耷拉得快貼到胸脯子上了,“王叔,我娘病了,病得邪乎,我想跟您借點錢給我娘治病。”
老王頭哼了一聲,把嘴一撇,“二牛啊,不是叔不幫你,叔家裡也窮得叮噹響,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啊。”說完,“哐”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差點沒把張二牛的鼻子給撞歪。
張二牛在門口站了老半天,心裡頭那個憋屈啊,就跟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沒法子,又耷拉著腦袋去了村西頭的老劉家。
“二牛,你瞅瞅你家這爛攤子,我借你錢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嘛。我可沒那麼傻!”劉嬸子雙手叉著腰,扯著嗓子喊,那嗓門大得能把房頂上的瓦片震下來。
就這麼著,張二牛在村裡轉了一大圈,腿都快跑斷了,嘴皮子也磨破了,遭受了無數的白眼和拒絕。心裡頭又氣又急,又惱又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張二牛咋就這麼窩囊,這麼沒出息呢?連給娘治病的錢都借不來!我還算個男人嗎?”他一邊走一邊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打得臉上火辣辣地疼,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可就是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這一路上,張二牛的腦子裡像放電影似的,一幕一幕都是母親的事兒。小時候,家裡哪怕只有一個雞蛋,母親也總是偷偷地給他和妹妹留著,自己一口都捨不得吃。過年的時候,父親把家裡的錢都賭光了,連塊肉都買不起。母親就去野地裡挖野菜,回來做野菜糰子,還笑著跟他們說:“這野菜糰子可香了,比肉都好吃。”每次父親發起脾氣來打人,母親總是把他們兄妹倆緊緊地護在身後,自己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卻一聲不吭,還反過來安慰他們。
“娘啊,兒子對不起您,兒子沒本事,讓您遭了這麼多罪。”張二牛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嘩嘩”地往下流,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村長李老漢家。張二牛在門口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心裡頭跟揣了個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最後一咬牙,一跺腳,把心一橫,還是鼓起勇氣抬手敲了敲門。
“誰呀?”李老漢那粗嗓門從屋裡傳來。
“村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