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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站內,烏泱泱一大片人,季舒被往前擠。季越東張開手護在他身邊,季舒的後背往後撞,肩膀縮緊,他聽到季越東的呼吸聲,吞嚥著唾沫想讓季越東放開自己。
這時,列車進站的提示音響起,身後的人往前擠,季越東猛地前傾又站定,他俯下季舒耳邊,呼吸滾燙,他問:「碰到傷口了嗎?疼不疼?」
季舒嘴唇發抖,他咬著舌頭,隔了幾秒,搖頭細聲道:「不……不疼。」
車門開啟了,他們擠到了車內。季舒站到角落,季越東的手撐在他的一側,擋住了身後不斷擠過來的人。季舒撐開眼皮,看著季越東貼著一層青色鬍渣的下巴。列車停站,車門再次開啟,進來了更多的人,季越東又往前了幾步。
他們的距離更近了,季舒嗅到他身上的氣味,桃子味氣息包裹住他。也許是因為車廂悶熱,他的腦袋被曬暈,鼻翼翕動,等反應過來,額頭已經磕進了季越東的肩窩裡。季越東低頭,季舒的髮絲垂落,握在掌心是細軟柔順。
季越東問他是不是累了,季舒不語。列車搖晃,一隅角落,他們的身體緊靠在一起,季舒聽到站點播報,也未出聲。過了幾站,人漸漸少了,季越東問他:「我們還有幾站到。」
季舒的意識回籠,他從季越東的懷裡探出頭,看了一眼空了的車廂,低眉垂眼盯著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他小聲說:「坐過站了。」
「坐過站了?」季越東一愣,恰好這時車門開了,他聽到廣播聲,他們直接抱到了終點站。
季越東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坐地鐵就會坐過頭直接到了終點站,他從車廂裡出來,季舒慢吞吞跟著,季越東吶吶道:「現在該怎麼辦?」
季舒上前拉住他的手,「走吧,到對面坐回去。」
最後一站,一整節車廂都是他們的。
並排坐下,列車駛入隧道,季舒看著對面玻璃上的倒影。季越東抬起眼,季舒又立刻低頭,隔了一站路的時間,他又悄悄掀開眼皮,一眼接著一眼偷看著倒影裡的季越東。
模糊不清的深色光暈揉雜,季越東的輪廓深刻,高挺的鼻樑上偶爾落下一層淺淺的光,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窩。季舒盯著那段倒影,他對自己說就看一眼,就再看一眼。
小心翼翼地凝視,散漫似隨意的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又一瞥,最後被那倒影的主人全數囊獲。季越東的臉湊到他眼前,四目相對,季舒睜大眼,聽季越東問他,「你在看什麼?」
他被嚇得不敢說話,像是回到了少年時,偷偷摸摸的喜歡被發現。
可季越東的眼神還是那麼繾綣溫柔,他的彷徨失措都落在了這雙眼裡,他往前湊,小聲說了些什麼,列車轟隆隆駛過,把他細如蚊蚋的聲音淹沒。
「你剛才說了什麼?」季越東低聲問。
季舒對他說:「別對我那麼好,我會貪得無厭,想要更多。」
空蕩蕩的車廂,沉默的兩人,蒼白的光墜落在季舒的臉上。他的下眼瞼微微紅著,像是哭過又像是快要哭,可他已經習慣性地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藏起來,他忍著鼻尖的酸澀,他說又重複了一遍。
季越東語塞,他的小孩有千百種彎彎繞繞盤根錯節的心思,那麼細膩又那麼敏感。而他只是一個在黑夜裡走了許久的人,他一直都是混混沌沌著過來,愛在他心裡是熄滅了的火。
他曾經以為愛一個人是這世上最困難的事,可真的當他愛上了後,他才發現,不去愛才是……最困難的。
像是野獸愛上玫瑰,收起了利爪,卻還是會因為自己的笨拙而弄傷了玫瑰。他沒辦法去擁抱,沒辦法去親吻,他能做的也許只是遠遠逃開。可他忘了,給小玫瑰遮風擋雨的就是他展開的身軀,張揚的爪子。
列車緩緩到站,季舒從那片柔軟沼澤裡掙扎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