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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給錢,而官府自行僱役。而力差如門子,獄卒、鋪兵,鬥級、庫子,倉夫這都要百姓親自充役。簡單概括,銀差,給錢了事;力差,身體力行。
林延潮想起明朝徭役制度道:“按道理眼下還未過年,衙門過年時會重新派役才是,眼下派役不合規矩啊。”
林淺淺道:“謝總甲說了,官府的事沒一個準的,臨時派役也是經常有的事。”
“我早就知道,幸虧這次我有了準備,他這一次給我們家派了什麼役?”
“前兩日,謝總甲找上門來說,給咱們家派的是常豐倉的庫子呢,過了秋就要赴任。”林淺淺垂下頭道。
“好個謝總甲,竟是一點情分也不顧了,要把我們林家往死裡整!”林延潮不由冷笑。
他本以為謝總甲,最多給自己家裡派如壩夫,鋪兵,修河工這樣的苦役,但沒有料到居然是可以令人破家絕戶的庫子。
林延潮也不算剛穿越過來時候的初哥了,換作以往,他還以為到糧倉作庫丁是美差呢。官場上不是有句話,做官不如做娼(倉),做娼不如從良(糧)。
但這個福利是體制內的,不屬於力差這等臨時派遣的臨時工。倉裡平時有什麼虧空損耗不僅要庫子賠得,若是胥吏索取,無論公費私錢都要從腰包裡出。從來徭役派至庫子的,破產者十之有九。
此刻許延潮想起林誠義說的話,果真是句句在理啊。沒有功名在身,作為一個小民,衙役敢難你,小吏敢難你,鄉紳敢難你,宗老敢難你。
不要怪別人魚肉你,這都是自己實力不夠強大所至。
“潮哥,你莫要動氣。事先謝總甲也派人傳了話,說事情也不是沒有轉圜餘地,只要我們老爺子,大伯,去給大娘賠禮道歉,接大娘回家,就消了我們差役,否則就兩家和離,但當初大娘陪嫁奩妝,攢下的私財,都必須一文不少的退回謝家,還有延壽也要歸謝家,改宗姓謝。他也可以做主消了差役。”
林延潮算明白了,謝家這是逼自己家就範啊。
去當庫子,這是破家絕戶的路子,一般人不會選。至於和離,不僅林家要賠一大筆錢,連孫子都要搭進去。林延壽可是林家長孫啊,林高著,大伯,寧可破了家,也不會把長孫讓給別人。
所以了,只有第二條路了看似可以接受。
換作旁人來看,不算什麼,就當是老婆生氣了,跑到孃家去,老公回去哄,放下身段,陪幾句好話。這在從來都是夫綱不震的大伯看來,簡直不是事兒。但謝總甲開出條件,連林高著也要一併去,那就不像話。
公公給長媳道歉,長輩和晚輩賠不是,這成什麼體統了?這是要把林高著的尊嚴和麵子拔出,等同於打斷了脊樑骨,從此在他謝家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要我爺爺賠禮道歉,想得到美,大伯和三叔怎麼說了?”
“他們說等爺爺回來再說。”
林延潮不由伸手扶額,果然這家裡,自大娘被趕出家門後,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了。
晚上上了燈,大伯和三叔回到家裡。
兩人都是一臉疲憊,三叔連種地都是沒心情了,而大伯則是打著呵欠,一臉的沒精神。
“淺淺,爺爺來訊息了沒有?”
“還沒。”
“潮囝回來了。”
“嗯,大伯,三叔先吃飯吧,我有話說。”林延潮開口道。
“也好,也好,先吃飽飯再說。”三叔是半分意見也沒有。
一家人是坐上飯桌。
林淺淺端了一鍋蜆子湯來,還有一盤子撈野菜,鍋裡的粥也是稀的。蜆子是最便宜的,省城裡一盆才幾文錢。
林延潮不由詫異,家裡日子什麼時候這麼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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