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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上奏,府尊難道坐視不理嗎?”
沈師爺唉地一聲道:“都是三生作惡府縣同城,府尊背地裡給閩縣知縣撐腰,故而閩縣知縣敢搪塞說,治下也有災民,就是不借。”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那既是府臺衙門撐腰,縣尊老爺又為找提學道衙門呢?府臺衙門也不會賣提學道衙門的面子啊。”
沈師爺笑著道:“那你有所不知了,胡督學與撫臺大人乃私交甚好,只要他能在撫臺大人面前遞話,此事不就易了了嗎?”
這什麼餿主意啊,自己老師胡提學答允了才有鬼。胡提學向撫臺遞話,撫臺大人以巡撫之威壓布政司司,固然達成了目的。但提學道衙門,不就開罪府臺衙門了嗎?一貫愛惜羽毛,只想在一任撈完名望就走的胡提學,怎麼會幹這破壞和諧的事。
當然除非胡提學與周知縣是很鐵的關係,可是胡提學是嘉靖三十五年進士,周知縣是隆慶五年進士,胡提學是湖廣崇陽人,周知縣是廣東南海人。
兩人既不是同年,也不是同鄉……
想到這裡,一個念頭從林延潮腦中劃過,隆慶五年!
慶隆五年的會試主考,不正是當朝首輔張居正張太嶽嗎?換做其他科的會試主考官,林延潮不一定記得。唯獨張居正這實在是太有印象了,因為張居正明朝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門生彈劾的座主。
當然這都是後話,眼下張居正剛剛乾掉高拱成為首輔,周知縣作為當朝首輔的門生,還是很吃香的。
至於胡提學,林延潮也猜得一二,張居正是湖廣江陵人,胡提學是湖廣崇陽人,二人也算有鄉誼。
難怪當初胡提學下鄉,周知縣會親自作陪……
原來如此,我全明白了。
林延潮笑著道:“許先生曾對我說過,縣尊乃是張閣老的門生,與恩師不是外人。”
沈師爺拍腿笑著道:“這是當然了。縣尊可是將大宗師視為家裡叔輩啊,小友你若是能與許先生一併,在大宗師面前促成此事,縣尊必有厚報。”
他這也是沒有辦法,周知縣履新不久,在福建官場上,唯一的靠山,也只有胡督學了,此番若不指望他,就沒有人援手了。儘管知道眼前孩童,能促成胡提學幫忙的希望幾乎沒有,但眼下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這時候但見林延潮思考了一番,道道:“沈師爺,若是不嫌棄,我倒是有主意可以幫縣尊一二。”
沈師爺聽了頓時來了精神,當下就問道:“莫非小友有什麼打動大宗師的辦法,但請說來聽聽?若是此事能成,東翁與在下必有一份厚報。”
厚報,林延潮猶豫了下,沈師爺初次見面,人品如何不清楚,周知縣那般刻薄之人,恐怕也並非良好的投靠人選。但是胡提學任期再過一年多就到了,對於林延潮眼下的處境而言,可供選擇的機會太少,只有為自己爭取任何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想清楚後,林延潮道:“沈師爺言重了,我在人微言輕,恐怕也沒有什麼分量,能夠說動恩師啊。”
沈師爺急道:“小友,你這不是消遣我嗎?”
林延潮笑著道:“不敢,我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消遣周師爺啊,只是這件事確實不用麻煩老師。”
“不用麻煩胡提學,哪還麻煩何人?”
沈師爺心底倒是不以為然,板起臉來道:“少年人可不要胡吹大氣哦。你難不成你認為自己是撫臺大人嗎?一縣令尹還要賣你的面子?”
林延潮道:“賀師爺,姑且信我一次,就算不成,也不過浪費了筆墨而已。”
縣衙裡最不缺的就是現成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