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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弄鳥籠裡一隻鷯哥——這是某個學生送來給他解悶的,在翰林大學士府上養了一陣,也被教得一腔酸調,張口就是禮義廉恥之乎者也。
公良軻仔細觀察了一陣,確認他不像是氣結於心的樣子,於是將禮品放下,恭敬道:“老師,我代師兄們來看望您。”
崔郢沒拿正眼瞧他,哼了聲,說:“我好得很,有什麼可看望的。”
公良軻早就習慣了他這副誰來都不給好臉色的古怪性子,好脾氣問:“您幾日沒去翰林院了,可還在氣憤魏王的做派?”
鷯哥嘁嘁喳喳叫著,間或夾雜一兩句字正腔圓的經文古訓,只可惜前後接得驢唇不對馬嘴,叫聽者忍不住發笑。
崔郢教了它兩句,這畜生仍犟著脖子不肯改,氣得指著鷯哥的鼻子罵“朽木不可雕也”,爾後黑布一蓋,眼不見為淨。
提著鳥籠正要進門,見公良軻還在旁邊規規矩矩立著,一副垂首聽訓的模樣,終於頓了下,兩撇鬍須一抖,神色浮現出些恨鐵不成鋼來。
“魏王性劣,難堪大任,整個上京的人都知道,老夫同他計較什麼。”他皺眉道,“總歸有陛下的點頭,他才能摻和進春闈裡。”
“老夫是不想蹚這攤渾水,才……”
後半句話沒有說完,剩餘的意思卻是明瞭。
公良軻當然聽懂了,因此更加緘默無言,表情有些沉重。
崔郢看著眼前的得意門生,不由得重重嘆氣,把鳥籠擱在桌上,問:“你昨日去了松泉樓?同宋黎一起?”
公良軻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知道這個,頓時有些無措:“您是從哪裡聽說的……”
崔郢捋著長長的鬍鬚,威嚴中帶一絲自滿:“老夫自然什麼都知道。”
話是這麼說,他的語氣還是不贊同的,似乎對宋黎頗有成見。
公良軻下意識為宋黎辯護:“老師,師兄他不是那等追名逐利之輩。他——”
但崔郢好像早料到他要說什麼,提前打斷了,冷笑道:“什麼順水推舟,他這理由也就能騙騙你。你怎麼不想想,他一個典吏家的公子,若非刻意為之,怎麼同燕王府的小姐相識多年,兩情相悅?”
“以他的資歷,沒有旁人提攜,何以年紀輕輕就在吏部供職?”
“……”公良軻被問住,一時無言以對。
崔郢向他搖頭,心底嘆息這個學生什麼都好,就是秉性過於正直,甚至有些理想主義了。
然而想起前頭那位過於精明,已被逐出師門的大弟子,他又覺得煩悶,一下失去了談話的興致,草草應付了兩句就想打發對方走。
沒成想,公良軻在原地失魂落魄了一陣,,想請您看看。”
他沒說是誰寫的,崔郢下意識以為又是門生所作,便不以為意地拿過來一瞧,掃見題目,還嗤嗤評價:“什麼破題,學東施效顰嗎。”
然而往下仔細一讀,陡然陷入了沉默。
……
公良軻等他看完了整篇文章,心中忐忑。
他知道文中所寫與崔郢一貫的政見不同——甚至說是截然相反也不為過,但不知為何,他看到文章後的第一個念頭卻是,老師可能會賞識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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