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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年長兩歲的林天辰帶著孟效和林天星漫山遍野地瘋玩,上樹掏鳥,下水摸魚,摘西瓜、燒毛豆、採蘑菇……有吃有玩,無拘無束,比在城裡有趣一百倍。一到飯點,外婆就站在院門口放聲大喊:「天辰!帶弟弟妹妹回來吃飯啦!」
以後再也聽不到外婆喊他們回家吃飯了。
孟效眼眶濕潤,模糊了車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
旁邊,媽媽的哭聲就沒停過,孟效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
葬禮是在村裡辦的,除了親朋好友,還來了很多鄉親,大部分孟效都面熟。
外公的墳被挖開,嶄新的棺柩放進墓穴,緊挨著另一副已經腐朽的棺柩。時隔十幾年,外公外婆終於在九泉之下團聚了。
喪宴一直持續到傍晚,人們才陸續離去,留下一片狼藉。
收拾餐具、撤桌椅、清掃雜物,一直忙到夜裡九點多,一家人才圍坐在堂屋的圓桌前吃晚飯。
電視櫃上方的牆上,掛著一新一舊兩幅遺照,黑白照片裡的夫妻倆面帶微笑,看起來安詳又幸福。
飯桌上很安靜,大家都沒心情說話。
為了緩和一下凝重的氣氛,孟訓庭開口打破沉默:「天辰,預產期在幾月份?」
林天辰帶著女朋友一起來參加外婆的葬禮,女朋友已經懷孕,孕肚明顯。
「明年3月底。」林天辰說,「等坐完月子,剛好在國慶節辦婚禮。」
林雪諾回頭看著母親的遺照,微笑中帶著哀傷,嗓音因為哭太多變得沙啞,「媽,如果你再堅持半年,就能抱上重孫子了。」
林頌聲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什麼都沒說。
吃過飯,簡單洗漱,該休息了。
只有兩間臥房,女人們睡東屋,男人們睡西屋。孟訓庭和林頌聲睡床,孟效和林天辰打地鋪,被子有限,他們只能擠在一個被窩裡。
兩個大人這幾天忙裡忙外,累得不輕,剛躺下沒多久,呼嚕聲就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兩個小的被吵得睡不著,就著月光小聲地聊著天。
林天辰說:「以前回老家過假期的時候,天星和奶奶一起睡東屋,咱倆就睡這屋,我給你當了好多年的人形抱枕。」
孟效睡覺的時候有個習慣,要麼抱著人,要麼抱著玩偶,反正懷裡不能空著。
林天辰問:「現在有人給你當抱枕沒有?」
孟效說:「沒有。」
他原本已經將失戀的事拋諸腦後,此刻卻無可避免地想起沈訸。他難過地想,如果沈訸在他身邊就好了,他就可以抱著沈訸大哭一場,把失去至親的悲痛發洩出來。
林天辰說:「你就是長得太漂亮了,所以才找不到女朋友。」
因為長得太精緻,孟效在上高中之前經常被誤認成女孩子,上高中之後個子猛竄到1米8,五官也長開了些,從清純向濃艷過渡,越來越賞心悅目。可奇怪的是,他幾乎沒有追求者,不然他也不會直到20歲才初戀了。
林天辰又說:「前些天我給奶奶打電話,她還叮囑我,身邊如果有不錯的女孩子別忘了給你介紹。」
「奶奶最疼的就是你。」林天辰彷彿有說不完的話,「我記得有一年寒假,我帶你去山裡抓兔子,不小心把你弄丟了,我跑回家找人幫忙,奶奶一聽就急眼了,拿著掃帚追著我打,愣是把我打哭了。」
孟效被拉進回憶裡,恍惚地笑起來,「你追著兔子跑,我追著你跑,可我追不上你,你跑沒影之後,我就在山裡迷路了。」
孟效記得,那年他剛好十歲,應該在讀四年級,還是個短腿小蘿蔔頭。
當時他對山路還不是很熟悉,林天辰跑沒影之後,他沒頭蒼蠅似的在山裡亂轉,越轉越暈,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